沒有更多的追問,沒有情緒的流露,但那句“多謝”和“勞你多費心”,已然讓張爍受寵若驚,他連忙表忠心:“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道生,有任何情況,我一定第一時間向您彙報!”
掛斷電話,張爍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長長舒了口氣,心裡那塊大石卻並未完全落下。道生的抵觸,那邊的諱莫如深,這夾在中間的感覺,並不好受。
李道生從斷斷續續的昏沉中醒來。
高燒並未完全退去,反而誘發了肺炎症狀。
他靠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呼吸比平日急促些,帶著細微的痰音,每一次深呼吸都引得胸腔深處傳來隱隱的悶痛。
窗外天光已亮,但他眼前卻像是蒙著一層灰翳,整個人有種被掏空後的虛弱和怠惰。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江逾白獨自一人走了進來。
他看到李道生醒著,稍稍鬆了口氣,但走近看清他依舊糟糕的狀態後,眉頭又緊緊鎖起。
“感覺怎麼樣?”江逾白拖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聲音放得很輕。
“逾白哥!”聲音沙啞如同刮痧。
“怎麼會突然病倒了?張爍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李道生沉默了片刻,忽然用一種乾澀沙啞的聲音開口,拋出了一個讓江逾白猝不及防的消息。
“他……背著我,用上次體檢的血液,做了親子鑒定。”
江逾白瞳孔微縮,臉上瞬間寫滿了驚愕:“什麼?!他怎麼能……”他猛地收住話音,意識到這裡是病房,強行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憤怒,“他憑什麼這麼做?!這是侵犯你的隱私!”
李道生扯了扯嘴角,那弧度裡沒有任何笑意,隻有無儘的倦怠。“他說,對方來頭很大。如果匹配上了是好事,如果匹配不上,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江逾白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他看著李道生蒼白而沉寂的側臉,心中五味雜陳。
難怪昨天張爍那般支支吾吾,難怪道生會情緒失控到淋雨生病……這突如其來的“身世揭秘”,換做任何人都難以平靜接受。
“那結果呢?”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肯定的答案了,不然李道生情緒波動不可能這麼大。
“結果……匹配上了。”
病房內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江逾白才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那……你現在怎麼想?有什麼打算?”
李道生的目光空洞地望著雪白的牆壁,搖了搖頭,聲音低啞:“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拒絕?接受?似乎哪一個選擇都通往一團迷霧,都伴隨著他極度厭煩的麻煩和糾葛。
他本是重情重義的孩子,彆人對他滴水之恩他都湧泉相報。
那麼生恩該不該報呢?
而且有生無養還該不該報呢?
雪天拋棄,某種意義上是殺人未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