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關……我們還有話,要對後來的人說。”
我踉蹌後退一步,額頭撞在樹根上,火辣辣地疼。
可就在這痛感炸開的瞬間,我明白了。
他們不是想留在這裡。
他們是想被記住,想繼續活著,哪怕隻是一句話,一個念頭,一段代碼。
我緩緩跪下,雙手抱住粗壯的根係,額頭抵住那冰冷又溫熱的樹皮。
綠色光紋從地底爬上來,纏繞我的手臂、脖頸、頭頂,像是整棵樹正在把我拉進它的脈搏裡。
我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這不是超度,也不是喚醒。
這是——續命。
當常曦趕來時,正看見我跪在地上,額頭抵著樹根,全身被綠色光紋纏繞。
她立刻明白我在做什麼。
我不是要強行喚醒他們。
而是在問:
“你們還想……活嗎?”我跪在那兒,額頭抵著樹根,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綠色光紋像活物般纏繞全身,每一道脈動都與心跳同步,仿佛整棵記憶樹正在用它的血肉編織我的神經。
意識深處,那股蒼老的聲音還在回蕩——“彆關……我們還有話,要對後來的人說。”
常曦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輕卻堅定。
她沒有驚呼,也沒有阻止,隻是站在我身後三步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
她的氣息很穩我能感知到空氣裡那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是她啟動了廣寒宮生物共振監測係統。
“你瘋了。”她終於開口,聲音壓得很低,“直接連接未閉環協議,還開放雙向通路?一旦他們的意識反向侵蝕你的腦波,你會被拖進死循環!”
我沒有抬頭,手仍死死抱著樹根,像是怕一鬆手,那些沉睡千年的聲音就會再次沉入黑暗。
“我沒瘋。”我咬牙,“我隻是聽到了他們在哭。”
那一刻,我真的聽見了。
不是耳朵聽見的,而是靈魂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任由千年前的遺憾、悔恨、不甘如潮水灌入。
一個父親沒能喊出的名字,一個科學家至死都沒校準的數據,一段再也沒能送出的情書……這些不是數據冗餘,是文明的傷口,一直流血到現在。
常曦沉默了幾秒。
然後,我感覺到她蹲了下來,一隻冰涼的手覆上我的後頸。
她的體溫常年偏低,可此刻,那股寒意中竟帶著一絲顫抖。
“你打算怎麼辦?”她問。
“問他們。”我說,“問他們還想不想活。”
話音剛落,整棵樹猛地一震!
地底菌絲網絡爆發出刺目的綠光,如同大地睜開了眼睛。
97片停滯的葉子齊齊顫動,其中一片緩緩翻轉,葉麵浮現出兩個字,像是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寫下的遺言:
等等。
時間仿佛凝固。
緊接著,十七個名字依次在葉麵上點亮,每一個都伴隨著穩定的腦波頻率信號——不是殘響,不是幻象,是清醒的、有意識的回應!
他們沒選擇離去,不是因為執念不放,而是……他們在等。
等一句話,一個交代,一次真正的“收到”。
我的眼眶發熱。
“光合作用詩者!”我猛然睜開眼,吼出聲。
虛空中,一團柔和的光暈浮現,那是農業艙最古老的文藝ai,平日隻會把二氧化碳轉化率寫成十四行詩的存在。
“記錄這97個名字。”我聲音沙啞,“把他們的願望編成能量波動,注入光合循環係統,每天播放一遍——就像……給他們讀信。”
它沉默一秒,隨即輕聲應道:“明白。今日詩句已更新:‘陽光穿過葉隙,不隻是為了生長,也是為了傳遞未說完的話。’”
第七日午夜,月相正暗。
我靠在樹邊假寐,精神卻繃得像鋼絲。突然——
轟!!
一股巨力從上方砸下!歸寂碑靈如隕石般俯衝而至,直撞樹根!
我以為它是來終結這一切的,心臟幾乎停跳。
可就在接觸瞬間,它沒有爆裂,反而將自身一角狠狠嵌入土壤,像一塊墨色基石,穩穩托住了記憶樹的主根係。
最後一道波動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溫度:
“我曾以為寂靜是最高敬意……但現在懂了,等待也是一種活著。”
就在這句話消散的刹那——
97片葉子同時舒展!
不再是模糊影像,不再是斷續畫麵。
每一片葉麵上,都浮現出完整的麵容、清晰的聲音。
有人笑著,有人落淚,有人輕輕咳嗽兩聲,仿佛剛從長眠中醒來。
其中一人,白發淩亂的老教授模樣的科學家,忽然咧嘴一笑,對著虛空說道:
“告訴實驗室的小王,他算錯了第三項參數——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改好了。”
就在此時,我口袋裡的手機猛地一震。
屏幕亮起,地球專線加密信道自動解鎖:
【啟明農莊接收確認】
太陽帆軌道模型異常波動,接收到一組未知來源糾錯數據,驗證通過,係統已修正。
致謝來源標記:匿名·高維緩存通道
我握著手機,指尖發燙。
抬頭望向記憶樹——
新枝正悄然探出,在月壤深處緩緩延伸。那姿態,不像紮根。
倒像是……一筆一劃,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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