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變爐的光還在穹頂那兒流動呢,就像一條條剛睡醒的星河似的,照在金屬牆上還微微晃悠。
我尋思著這下可算是能鬆口氣了——電都恢複到七成了,生態區的燈一盞接一盞地亮起來,空氣循環係統也重新開始發出那種低沉的嗡嗡聲,就連腳底下的地磚都開始有那種好久不見的熱乎勁兒了。
可是常曦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她站在啟明殿中間,白色的長袍被風刮得呼呼響,眼神跟刀似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啟動‘歸零協議’,把那些不是必要的係統都關掉,隻留下生命維持係統。訪客陸宇,進入最後的評估階段。”
她這話一說完,整個廣寒宮就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一下子掐住了脖子似的。
大部分的燈一下子就滅了,走廊外麵的警戒燈變成那種特彆刺眼的紅色,一閃一閃的,在冰冷的合金地麵上一圈一圈地掃著。k.i那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檢測到有潛在的文明汙染風險,要執行最高級彆的隔離。目標人物是陸宇,權限等級是訪客。處理方案是進行認知穩定性測試。”
我心裡“咯噔”一下。
這可不是簡單的懷疑啊,這是要徹底排查清楚,就跟要把我清除掉似的。她壓根就沒想著要輕易接受我。我都讓一萬年沒運轉過的聚變爐重新“活”過來了,我的腦波還和她的“心印”係統產生了那種很奇怪的共鳴呢,可在她看來,我還是個變數,就像一個從外麵來的病原體,說不定還帶著能把一切都毀掉的火種。
我被機械臂帶到了一個圓形的艙室裡,我剛進去,身後的艙門就“轟”的一聲關上了,然後就被真空鎖住了。
空氣裡有一股特彆微弱的味道,可這味道讓人腦袋發麻,是那種甜腥甜腥的,就像爛了的桃子和鐵鏽混在一起的味兒。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把天賦樹裡的【基礎環境讀取】給激活了。
【警告:神經毒素的濃度已經高到能讓人產生幻覺了。
正在分析成分……】
【分析出來了:羲和7型精神乾擾劑。
作用原理:把前額葉皮層的信號傳導給搞亂,讓多巴胺不正常地釋放,讓人陷入一種認知錯亂的狀態。】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可不是普通的測謊儀啊,這簡直就是在精神上折磨人。
她想讓我在幻覺裡做個選擇——是在欲望構建的虛假美夢裡沉淪呢,還是在混亂當中堅守理性,來證明自己有資格去接觸這個失落文明的核心呢?
可這時候問題就來了。這毒素不光對大腦有影響,還讓我對天賦樹的感覺都錯亂了呢。
我視野邊緣那些能力圖標啊,變得模模糊糊、歪歪扭扭的,就跟那種信號不好的老電視畫麵似的。
【生態圈水循環重構】的進度條卡在了97那兒動不了了,【納米機械編程入門】更是直接變成灰色的了。
我的金手指好像都快不管用了。
時間可太緊張了。
我趕緊把防護服的內襯撕下來,蘸著牆角凝結的冷凝水弄濕了,然後捂住口鼻。
這也就是個臨時辦法,能讓中毒的情況緩一緩,但是根本沒法徹底解決問題。
要想真正解決這個事兒,就得從根源上找辦法,也就是得從通風係統的供氣閥那兒入手。
我往四周看了看,這測試艙的結構特彆簡單,四麵牆都光溜溜的,啥痕跡都沒有。唯一的通風口在天花板的角落裡藏著呢,那格柵細得跟頭發絲似的,一看就是防止被拆的設計,就靠人力根本就打不開啊。
這可咋整呢?
我就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農場主的兒子打小就知道,再嚴密的係統也會有漏洞的,關鍵就是你能不能搞明白它的邏輯。
就在這個時候,腳底下突然閃了一下微弱的光。
一道銀藍色的弧線從地板縫裡滑了出來,輕巧地落在地上,原來是玉兔α。
它不像平常那樣對我進行掃描了,也沒有任何數據流反饋過來。它就那麼靜靜地蹲在那兒,那對複眼閃著很奇怪的藍光,就好像在確認啥東西似的。
接著,它就動起來了。
它一下子跳起來,特彆準地就落在牆角的控製節點麵板上了,一張嘴就咬住了一根熒光導線。哎,你可彆小看這根導線,這可不是一般的線路啊,這可是連著氣體調控中樞的,就像神經束一樣重要的接口呢!
我當時就下意識地大喊:“你是不是瘋了?!”
可是它呢,一點都沒猶豫,使勁一拽。
刺啦——
就這麼一下,頭頂的紅燈一下子就滅了,通風口那氣流的聲音也突然就沒了。
艙裡那種甜腥的味道很快就沒了,空氣監測顯示毒素濃度已經降到危險線以下了。
我當時就懵在那兒了。
玉兔α慢慢轉過頭來,它複眼的藍光一閃一閃的,就好像在等著我給個反應呢。
就在這個時候啊,我再也不覺得它就是個沒感情的偵察機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