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頭衝進裝備庫的時候,那扇金屬門在身後“哐當”一下就關上了,感覺就像把廣寒宮那一片死寂都給扔到後麵去了。
頭頂上的應急燈閃著那種幽藍幽藍的光,牆上掛著一排排都有編號的宇航服,不過好多都已經報廢了。
就角落裡那套叫“玄武2”的宇航服,還掛著個沒注銷的狀態標簽呢。你瞧啊,那肩甲上全是鏽跡,密封圈又脆又黃的,一看就是被時間給忘在角落裡的老東西了。
可這時候也沒彆的辦法呀。儲氫罐要是一泄露,整個月下生態圈在三個小時裡就會被凍住,還會被輻射,那就變成一個連屍體都不會爛的冰棺材了。
常曦呢,她正一個人往那條死路上走呢。她可不是去修儲氫罐的,就像是去送死一樣。
我可不信什麼宿命那一套,更不覺得英雄就得這麼悄無聲息地死掉。
我一把就把“玄武2”給拽下來了,剛把手套戴上,就聽到“嗤”的一聲,右掌指節那兒裂了個小縫兒。
真要命啊!在這種低溫高壓的環境裡,哪怕就這麼一丁點兒的泄漏,體液都會一下子就汽化炸開的。
不過就在我碰到這宇航服麵料的一瞬間,我腦袋一暈,天賦樹自己就啟動了:【基礎環境讀取】開始工作了!
一下子,我的視野就變成了熱力掃描模式,材料的分子結構在我腦袋裡一層一層地展開了。
我看到右臂肘部的接縫那兒有微孔,三個密封環老化得特彆厲害,老化指數都超過90了,氧氣循環管還有可能結晶呢。
一條一條的紅色警告就在我的神經感知界麵上冒出來了。我尋思著往裡麵注入凝膠態納米修複劑得了。
好在玉兔α已經變成流體護甲的樣子了,在我手臂上到處遊走呢,還釋放出了一點點活性納米群。
我就順手把一支營養膏的包裝撕開了,把剩下的那些膠質擠到修複劑裡麵,然後拿出隨身帶著的震動儀,調到低頻震蕩模式,讓這混合物慢慢滲到纖維層裡去。
這法子可土了,以前在農場修那些破了的灌溉管道的時候我就這麼乾,就是用粘合劑加上共振分散的法子,沒想到今天能靠這個來保命呢。
過了五分鐘,宇航服表麵出現了一層啞光黑膜,裂縫沒了,呼吸係統自檢有87都通過了。
雖然不是特彆完美,不過也夠用了。
我趕緊抓起晶板,快速調出維修圖紙,一看主焊點在u型彎道那個死角的地方,機械臂根本夠不著。
那沒辦法,隻能我自己爬進去了,就像條蟲子似的沿著管壁慢慢挪過去。
最要命的是啥呢?氫氣一碰到靜電就炸,隻要有金屬摩擦或者電火花,這一整段管線就都得爆了。
我瞅見牆角有一塊廢棄的太陽能板殘片,一下子就衝過去掰下一角,裁成巴掌大的貼片,然後用絕緣膠帶把自己全身關鍵的地方都纏上了。
又從工具箱裡翻出一把舊金屬匙,綁在左手腕外側,另一端接上接地線,再連到宇航靴底部的導電層上。
這法子雖然土,但是能管用啊。這還是我爸教我的呢,他說:“高科技要是不行了,人就得靠腦子想辦法活下去。”
我把便攜式焊接包往背上一背,就朝著寒淵回廊入口衝過去了。
通道的閘門正慢慢關上呢,青鸞在我耳朵裡著急地說:“吳剛·k.i已經把你當成非法入侵者了,三十秒之後就要啟動強製隔離程序啦!”
我啥也沒說,直接就把信號發射器的電源給拔掉了,這樣就切斷了所有的無線通訊。
在這種地兒啊,跟代碼是講不明白道理的,那就隻能用最原始的辦法來交流了。
我拿出扳手,對著合金管壁使勁敲起來——敲三下短的,三下長的,再三下短的。這就是國際求救信號sos嘛。
等了一秒,又等了一秒……
可是沒有任何回應啊。
我一咬牙,就改用摩爾斯碼重新敲了一段信息:“我可不是來幫忙的——我就想活著回去。”
這一回啊,震動順著金屬傳出去了,就好像往深淵裡扔了一顆小石子似的。
過了三秒呢,前麵就有回應了——一下短的,兩下長的。
這是《茉莉花》開頭的節奏呢。
她聽明白了。
而且啊,她這就算是默許我了。
閘門開了最後一道縫兒,我一下子就滑進去了,背後“轟”的一聲就關上了,這時候世界就隻剩下頭頂上一盞微弱的應急燈,還有腳下朝著黑暗延伸的窄小管道了。
這管道直徑還不到八十厘米呢,差不多隻能趴著往前挪了。
每走一步啊,都能感覺到腳下的金屬因為特彆冷,發出那種細微的“哢噠”聲,就好像大地在咬著牙忍痛一樣。
忽然,望舒的聲音在我的神經鏈接裡響起來了,聲音很冷靜,但是讓人沒法忽視:“現在這個區域的伽馬輻射值每小時有87.3西弗呢,要是一直暴露超過28分鐘的話,細胞就會不可逆轉地凋亡了。”我狠狠吸了一口氣,努力把心裡那股直往上冒的寒意給壓下去,然後就朝著前麵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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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我五十米遠的地方,她的生命信號還在動呢,信號挺穩定的,可速度卻越來越慢了。
我心裡明白,她這是在咬牙堅持呢,而且她壓根就沒打算讓我跟著她。
但是,我現在都已經到這兒了。
並且啊——
我肯定得把你帶回去。
在這管道的深處,那風聲就跟鬼在小聲嘀咕似的。
我眼睛死死盯著前麵黑洞洞的彎道,手指下意識地在手腕上的金屬鑰匙上摸了摸。
忽然間,我鼻子這兒飄過一絲特彆淡的刺鼻味兒。
這可不是我的幻覺。
我馬上就停住不動了,閉上眼睛就啟動了【基礎環境讀取】。
這空氣成分一分析,就彈出警告來了——
氫濃度是0.63呢。
這閾值警戒線啊,在4以下還能控製住。
可是……這濃度正在往上升啊。
我就貼著那冰冷冷的管壁一點一點往前挪,每喘一口氣,麵罩裡就會有白氣冒出來,一下子就凍成霜了。
頭頂上的壓力表啊,每過十米就閃一下紅光,就好像死神在倒計時似的。
這氫濃度都已經漲到0.81了,空氣裡那股刺鼻的味兒也越來越明顯了——這可不是化學試劑那種辣辣的味兒,而是一種就像金屬快被撕裂的時候發出的那種腥味,就好像馬上就要爆發了似的。
“左前方三米的地方,接縫那兒有一點點位移。”望舒的聲音突然就在神經鏈接裡響起來了,那聲音冷靜得簡直有點冷酷,“預計那個泄漏點在九分鐘之內就要突破臨界值了。”
我沒吭聲,右手已經朝著腰間的防靜電布卷摸過去了。那種用納米纖維編織而成的老式應急材料啊,在廣寒宮的倉庫裡早就被淘汰掉了。不過我呢,還是執意把它帶了進來。為啥呢?這是陸家農場一直以來的傳統,就是得永遠留一套那種雖然“過時了,但是很可靠”的備用方案。
我就這麼趴著往前挪,身子壓得低低的,都快貼到地麵了。我左手拿著手腕上的金屬匙,輕輕敲著管壁,還仔細聽著回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