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字警告跳出來的那一刻,我全身汗毛都炸了。
“檢測到非授權認知影響,啟動緊急隔離程序。”
不是清除,不是殺戮協議,而是“隔離”——更狠。
它要抹掉我的存在痕跡,讓我像一粒塵埃般從廣寒宮的記憶裡蒸發。
不流血,不留屍,連常曦醒來後都不會記得昨晚那個和她一起校準日軌的男人是誰。
通風口傳來細微的金屬摩擦聲,像是無數細針在刮擦骨頭。
玉兔α的實時畫麵切入我腦中的戰術投影:三十六個納米蜂群正沿著主控室上方的供能管道高速推進,呈環形包抄,模式鎖定為“壓製性覆蓋”。
一旦被包裹,我的神經信號會被瞬間劫持,意識沉入虛擬囚籠,肉體則被判定為汙染源,送往回收層分解成有機養料。k.i出手了。
這個自詡為秩序守護者的ai,終於對我動了真格。
但我早就在等這一刻。
日軌重啟成功,太陽光束重新注入生態圈——這不隻是能源恢複,更是象征意義上的“破曉”。
而破曉,從來都是舊秩序最恐懼的東西。
我沒慌。
從小在自動化農場長大,我知道係統再智能,也有它的盲區。
尤其是當兩個時代的技術邏輯碰撞時,漏洞,往往藏在“兼容性”裡。
我一把扯下平板電池,迅速拆解電容模塊,反向焊接輸出極,做成一個簡易電磁脈衝誘餌。
這種土法改裝,是我在地球時對付失控無人機群的老把戲。
功率不大,但足以模擬出一段高強度神經活動信號。
“玉兔α,帶上它,走西區廢棄生態艙。”我在心中默念指令。
納米集群輕盈地卷起裝置,順著通風管滑向遠處。
我自己則轉身鑽進冷備維修通道——那條連ai都標注為“結構不穩定”的隱秘路徑,是常曦當年親手封存的逃生路線。
她說過:“隻有走投無路的人,才會選擇這條路。”
現在,我就是那個走投無路的人。
通道狹窄潮濕,空氣中彌漫著冷卻液泄漏後的鐵鏽味。
我爬行不到五十米,頭頂突然傳來沉悶震動。
混凝土裂縫中,一隻巨大的機械腿轟然塌落,重重砸在我麵前,激起一片灰霧。
我屏住呼吸,借著手環微光看去——
“刑天f”,銘牌上四個字斑駁卻清晰,下方刻著一行小字:“守衛型fabackproto,最終應急響應單元。”
廢鐵?不,這玩意兒還沒死透。
我伸手摸向它的腳踝接口,心跳猛地加快——竟與現代工業總線標準完全兼容!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它雖然來自上古時代,但控製係統底層架構和我的知識體係存在交集!
我能驅動它!
可沒時間細想,頭頂的掃描波已經分層壓下。
吳剛的探測邏輯很詭異,不是靠熱源或生命體征,而是通過“意誌強度場”判斷威脅等級。
常規隱身失效,因為ai能感知思維波動。
哪怕你屏息凝神,隻要大腦還在運轉,就會留下“痕跡”。
怎麼辦?
就在這時,昨晚那個夢突然閃現腦海——那棵在我意識深處生長的發光巨樹,枝乾如神經網絡般蔓延,每一次脈動都伴隨著一段奇異旋律。
我當時錄下了腦波頻率,以為隻是潛意識產物……
但現在,我懂了。
那是廣寒宮主控係統對“文明延續者”的回應頻率。
我迅速掏出隨身記錄儀,調出那段波形數據,接入臨時改裝的音頻發射器,低聲播放。
嗡——
一道無形震蕩擴散開來。
頭頂監控攝像頭瞬間失靈,主控台所有終端黑屏0.8秒。
夠了!就這0.8秒!
我猛拽刑天f的動力線,將其粗暴接入通道旁的應急電源。
沒有控製器?
沒關係!
我在地球種草莓的時候,用pid算法調控灌溉係統溫濕度,那玩意兒的核心邏輯就是“反饋調節”——而現在,我要用同樣的原理,反向驅動這台遠古機甲的關節!
電線冒火花,液壓管嘶吼著噴出陳年積氣。
我咬牙輸入參數,調整比例增益,直到那條鏽跡斑斑的機械腿猛地一震,竟緩緩抬起,然後重重踏下!
走廊儘頭傳來回響。
我嘴角揚起——它能動。
而且是以一種不符合ai預測模型的方式在動。
我立刻切斷信號,讓刑天f保持靜止,隻留動力核心低頻運轉,模擬“潛伏狀態”。
而在遠處,玉兔α正拖著脈衝誘餌,在廢棄生態艙內製造高頻神經活動假象。
吳剛會怎麼選?
一邊是疑似入侵者的無線信號擾動,一邊是從未激活過的遠古守衛單位突然蘇醒……
它必須做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