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站在主控台前麵呢,眼睛瞅著常曦在角落裡蜷縮成一團的樣子,那心跳啊,就跟突然停了一下似的。
她睡了。
這可不是休眠艙裡那種按照程序設定的假睡,也不是在數據流裡那種冷冰冰的“意識待機”,是實實在在地睡著了。
她那銀白色的長發耷拉下來,把半邊肩膀都給蓋住了,呼吸輕得就跟月塵慢慢飄落似的。不過她的眉心還是緊緊皺著,好像就算在夢裡都不想安安穩穩的。
九千年啊。
滿滿當當的九千年,她都沒合過眼。
就為了守著這個快要塌了的廣寒宮,就為了等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的重啟信號,她把自己整成了一道永遠都不會滅的防火牆。
結果現在呢,就在我跟前,她把自己的防線給鬆了。
我那天賦樹還在抖呢,【語義逆向解析】這個新節點就像金色火焰似的在燃燒,可這時候我哪有心思去解鎖啥能力啊。
眼前這個女的,那才是真正的“係統漏洞”呢。她強大起來能擺弄神級的科技,可脆弱起來連閉一次眼都經不住。
這時候,望舒的私信悄悄冒出來了:)周期斷裂率都達到87了,褪黑素的水平差不多都快沒了,神經皮層一直都在高負荷運轉呢。
推斷:這是創傷性失眠ptsd)的晚期症狀。得馬上乾預才行。】
我沒回她話。
我心裡清楚是咋回事兒。
昨兒夜裡權限重置的時候,她的記憶碎片一下子沒控製住就泄露了那麼一下下——那畫麵裡有個小女孩兒呢,穿著古代那種麻衣,哭哭啼啼地喊著“娘親彆走”。
就這一嗓子啊,像是能穿透萬年的歲月似的,直直地就紮進了我的意識裡,還把她用理性封印了上千年的傷口給撕開了。
她不是不想睡覺。
她是不敢睡啊。
隻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女兒哭喊的畫麵。
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轉身就朝著生態檔案庫去了,調出了那卷破破爛爛的《五運六氣調控陣列》。
那泛黃的符文在光屏上轉來轉去的,特彆難懂,不過有了【語義逆向解析】之後呢,那些看著像玄學一樣的描述就開始露出真實的物理邏輯了。
“辰戌交樞場者,以雙極弱磁場擾動少陽膽經之氣……”
這翻譯過來呢,就是利用低頻脈衝磁場去刺激中樞神經,調節生物節律。s)原理特彆像。
可問題也跟著來了:源能都斷了,原始線圈就剩下兩組了,衰減率都達到91.6了。
就靠這個?
連個螢火蟲都沒法點亮。
我瞅著刑天f的動力核心參數,突然瞳孔一縮。這玩意兒的能源模塊是微型反物質阱呢,它一運行就會有0.30.7赫茲的脈衝磁場,這個頻率剛好在δ波段上,這δ波段可是深度睡眠的關鍵頻率啊。
隻要把頻率調到0.5赫茲,再加上特定的相位,就能模擬出自然入睡的環境了。不過這還不行呢。
我抬起頭,瞅著在空中懸浮著的玉兔α。它就那麼靜靜地飄在那兒,藍光一閃一閃的,就像一隻很警惕的小貓似的。
我小聲地問它:“你能不能噴出納米霧劑呀?”它沒搭理我,但是它的掌心慢慢展開了一片銀灰色的薄霧。我檢測了一下,這裡麵有鎂離子、神經安定肽的片段,甚至還有一點點褪黑素的前體呢。
這可太完美了。上古的納米集群不光能修機器,還能調節生命體征呢。
下麵就是最麻煩的事兒了——得想法子避開她的創傷共振頻段。我找出她冥想時候的腦波記錄,她的θ波穩定在68赫茲,可是每次一接近4.2赫茲的時候,邊緣係統就會劇烈地波動,這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閃回的預警信號啊。
這個頻段必須得繞開。我就打開音頻編輯器,把一段《茉莉花》變奏曲導進去,然後把節奏曲線拉成平滑的正弦波,再疊加上δ波和θ波的引導頻率,這樣就設計出了一段“誘導性腦波音頻”。音量得控製在32分貝以下,這樣呢,就能悄悄潛入潛意識裡頭,還不會把她給弄醒嘍。
光照這塊兒也得特彆上心。我就照著農場溫控算法倒著推了一下:讓光從冷白光6500開爾文)慢慢變成琥珀黃1800開爾文),每分鐘增加3.2,就跟地球上黃昏時候的光線變化一樣。這可是最能讓褪黑素分泌的光譜變化呢。
啥都準備好了。可我不能就這麼直接乾。
她是常曦啊,是“羲和計劃”的執劍人呢。她可驕傲了,寧願自己毀掉,也不會讓彆人隨便插手乾預她的事兒。要是她醒了,發現我沒經過她同意就對她做神經調控,哪怕我是好心,她也會立馬就不再相信我了,那之前做的功夫可就都白費了。
我得讓她自己“願意”進入那種狀態才行。
我站到她旁邊,輕輕蹲了下來,離她還不到半米遠。她的眼睫毛微微地動著,就好像在夢裡掙紮似的。我伸手想把她額頭前散著的頭發給弄開,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現在可不能碰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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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默默地站起來,朝著主控台走過去,假裝是去查看生態艙的數據流,實際上呢,是悄悄把所有預備設備的待機協議給啟動了。刑天f在角落裡靜靜待著,它的核心溫度開始有了一點點的調整;玉兔α呢,靜悄悄地往上升去,霧化模塊也開始預熱了;燈光係統也進入到了倒計時同步的狀態……
我最後瞅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她。
我壓著嗓子說:“你都守了九千年啦。這一回啊,輪到我來守著你咯。”
說完,我故意輕鬆地咳了咳,把聲音提高了些:
“明天得測試新的植物催芽程序呢,這得全程高強度同步觀測。這事兒啊,得有人夜裡守著。”我站在主控台前麵,手指頭輕輕敲著那冰冷的金屬邊緣,可眼睛呢,一直就沒從她身上挪開。
常曦就坐在我斜對麵的觀測椅上,她的肩膀和後背挺得直直的,就像一把從來沒拔出來過,卻一直緊緊繃著的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