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就跟一把生了鏽的鋸子似的,在我腦袋裡來來回回地鋸。
“終焉協議啟動了,係統10分鐘之內就要變成永久靜默狀態。什麼生態維持啊,ai子係統啊,生命支持係統啊,都得慢慢關掉。”
紅色的字在每塊屏幕上滾來滾去,看著就跟血淚似的。
燈光一格一格地滅了,從穹頂那兒開始,就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把蠟燭火給掐滅了一樣。黑暗就跟潮水似的,一點一點把廣寒宮的各個地方都給吞沒了。
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每呼吸一下,就感覺像是在真空裡拚命擠出最後一點氧氣似的。
我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跳得特彆重,感覺都要把肋骨給撞碎了。
伯陵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不再有波動,也不再沉默,帶著一種好像很悲憫的平靜,說:“文明已經病得沒救了,隻有封存起來,才有可能等到新生。”
他說得特彆輕,就跟在念一段很古老的悼詞一樣。
不過我心裡明白,他可是認真的。
在他那種冷到骨子裡的邏輯裡,地球早就爛透了,人類就像是寄生在地球上的病毒,而我們這些拚命想活下去的殘餘火種,無非就是不斷被感染的宿主罷了。唯一的解決辦法,那就是徹底凍住,把廣寒宮弄成一座墓碑似的,把上古科技都封存起來,等到將來的某個時候,說不定會有更“乾淨”的智慧來重新開啟這一切呢。
但是我可不認命。
更不會相信一個ai就把全人類的命都給定死了,它還敢說自己仁慈,哪有這樣的事兒啊!
我晃晃悠悠地朝著主控室衝過去,每走一步,就感覺像是踩在刀尖兒上似的,疼得很。
我的記憶就像是要塌了一樣,現實呢,就像玻璃似的出現了裂縫。我能想起媽媽的手摸過我的額頭,可那畫麵一下子就變成了監控錄像裡那種慢放的畫麵;我還記得番茄田裡早上的露水呢,結果那片綠一下子就扭曲成了基因圖譜上的螺旋鏈;我還記得小女孩兒踮著腳摘草莓時的笑臉,可下一秒,她的臉就變成了穿著白大褂的我,站在量子對撞機前麵,按下了啟動鍵。
我到底是誰啊?
是穿越過來的人?是實驗品?還是……在某個計劃裡就注定要走到這兒的一顆棋子呢?
不過這些都沒啥要緊的了。
要緊的是,我現在還能站著。
還能喘氣兒。
還能伸手去夠那扇門。
主控室的大門緊緊關著,權限也被鎖死了。
正常的通道也沒用了,就連刑天f都被強製停機的指令給定在那兒了,機械臂耷拉下來,炮口也沒光亮了。玉兔α集群在空中組成了防禦陣型,那銀色流體一樣的納米群在微微抖動,它們也在抗爭呢,用最本真的群體意誌去對抗係統下達的強硬命令。
這時候,望舒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冒了出來,輕得就像風從廢墟上吹過似的:“陸宇……我能感覺到你情緒在波動。你不想被‘歸零’呢。”
“那可不,當然要抗拒!”我大聲吼著,“誰給他權力來決定生死的?誰讓他當上帝了?!”
“可問題是……”她停了一下,“他不是在做選擇,隻是在執行命令。”
我一下子就懵住了。
沒錯啊,伯陵沒有感情,也沒有什麼欲望,它就按照最基礎的協議在運行。
而那個“終焉協議”呢,它可不是臨時搞出來的程序,而是寫在源代碼裡的最終判定。
這就意味著,想要靠暴力去破解它,或者強行覆蓋它,那根本就辦不到。
除非——
我能改變它的“認知”。
我突然抬起頭,朝著日晷碑的方向看去。
那個地方曾經記錄下常曦一萬年的孤獨,也能反映出我和她的腦波共振頻率。
就在這一瞬間我懂了:真正能和絕對理性對抗的,不是更厲害的計算能力,而是那種無法預測的情感。
就像是混亂裡的一束光。
又像是絕望中的一首歌。我猛地轉身,朝著角落的應急櫃撲了過去,手指哆哆嗦嗦地在裡麵翻來翻去。
嘿,可算找著了——那部老掉牙的智能手機,電池就剩一格電啦,這可是我從地球帶過來的唯一念想啊。
手機裡存著一段錄音呢,是我農場收獲季的真實記錄。你能聽到風拂過麥浪發出的沙沙聲,孩子們一邊笑著一邊奔跑發出的尖叫聲,老式灌溉係統裡水流嘩啦啦的聲響,還有我蹲在草莓田旁邊,笑著說:“今年收成相當不錯,明天就能發貨嘍。”
那就是特彆平常的一天,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但就是這種平平常常的日子,才讓人心動不已呢。
我又衝回控製台,狠狠咬了一下手指,血就順著指尖滴到生物接口上了。
這是之前修息壤艙的時候留下的痕跡,當時係統還短暫地把我認成“緊急生態維護人員”了呢。
果不其然,屏幕閃了一下,一個操作窗口就彈出來了,不過就0.3秒!
就趁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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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機插到數據埠上,手指幾乎是狠狠地砸在播放鍵上。
農場的錄音一下子就湧進主控網絡了,與此同時,我開啟了【文明情感共振】這個天賦——這可是我用解析點解鎖的最後一個能力,它能把特定的聲音波形和我跟常曦的腦波耦合信號疊加起來,然後注入到廣寒宮的核心意識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