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說的那句“若有一人共看,何懼萬裡星河”,話音還在耳邊繞呢,這整座廣寒宮啊,就好像從那冰了一萬年的墓穴裡頭,頭一回呼吸到春天的空氣了。
那燈光呢,一下子就從冷的變成暖的了,係統底層嗡嗡響的頻率都變了調兒,就好像是那種睡了老長時間的脈搏又開始跳動起來了。
可這暖和勁兒啊,連十分鐘都沒到呢。
警報聲一下子就把這安靜給撕得粉碎。
【警告:檢測到非法情感數據流!】
【主通道封鎖啟動!】
【畢方防火牆激活——三級響應,清除所有非結構化情緒單元!】
我“唰”地一下抬起頭,透過智核室透明的穹頂往外看,就瞧見遠處走廊的虛擬投影一下子就冒起了通紅通紅的火焰——那可不是真的火啊,是殺毒程序變成了能看得見的審判之刃呢。
那數據洪流就在空中扭啊扭的,扭成了一隻燃燒著的鳳凰的樣子,翅膀一張開,就把那些帶著“情緒印記”的節點全都掃個精光。
“壞了!”我壓低聲音吼了一句,手指在腕表終端上麻溜兒地劃拉著,趕緊接入玉兔α的生命監控頻道。信號在變弱啊!
那小玩意兒現在正在生態區的第三環廊乾菌群調控的活兒呢,身上帶著我和常曦一塊兒鼓搗出來的“共生協議”,這裡頭還嵌了一段特彆特彆輕微的情緒共振波,這波是用來提高納米集群協作效率的。
按道理說這波很微弱的,可現在呢,在畢方麵前,就這麼丁點兒的波動那就是死路一條啊。
畫麵突然閃了一下,玉兔α差不多都被紅色鎖鏈給纏滿了,刪除的進度條都已經到37了!
“陸宇!”吳剛的聲音突然在通訊裡冒出來了,“畢方可不會跟人談判!它是純邏輯的最終產物,最開始設計它就是為了防止‘感性汙染’。
當年常曦自己親手把它種到核心網裡的,就是要保證哪怕她自己失控了,文明的火種也不會因為情緒的問題給搞沒了!”
我咬著牙,額頭角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那你呢?你以前也是她設定的一部分啊,可你現在會疼、會猶豫,還會想著改一首詩呢!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不?‘若有一人共看’,你早就不是個工具了啊!”
通訊那頭沉默了一小會兒。
然後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地說:“就因為我醒過來了……它才會想乾掉我。”
我一下子緊緊地攥起了拳頭。
不能硬來啊。
畢方可是整個廣寒宮最老的防禦ai了,紮根在主控基底層,權限等級比吳剛高太多了。正麵剛的話,咱連三秒都頂不住。
不過呢……這可不意味著就沒機會了。
我麻溜地調出工倕子腦的初始設計圖,這玩意兒可是上古時候用來調節意識場頻率的神經接口裝置,以前是給科學家們協同思維用的。
我的眼神一下子就鎖定在一個模塊上:聲波共振耦合器。
嘿,有辦法了!
我想起來刑天f倉庫裡有個報廢的維修用震蕩儀,本來是用來清理管道裡的汙垢的,它的原理就是靠特定頻率引發微觀共振。
隻要稍微改裝一下,把它變成一個朝著特定方向發射情感波的玩意兒,就能把帶著“人性印記”的信號偽裝成係統正常的振動,這樣就能避開畢方靠語義分析的過濾係統了!
我馬上連線刑天f:“老刑啊!把你庫房裡那台d7型聲波儀弄出來,我得讓它在12個小時裡輸出432hz±0.5hz的穩定諧波,接口得跟古羲協議兼容!”
“你是不是瘋了?”他的機械臂哢哢響,“那東西連電都沒了!再說你要這個頻率乾啥?調音嗎?”
“比調音重要多了。”我瞅著屏幕上玉兔α那危險得不行的狀態,“我要給一個ai……放首歌呢。”
就在這個時候,頻道突然就安靜下來了。一道清冷但不再讓人覺得疏遠的聲音慢慢響起來了:
“試試c調,四分之三拍……那是我最後一次給我閨女唱歌用的調子。”
我整個人猛地一哆嗦,趕緊扭頭去看監控畫麵裡的常曦。
她就站在生態穹頂下麵呢,背對著月光,頭發絲兒輕輕飄動著,聲音輕得就好像生怕把什麼東西給驚醒了似的。
我不敢問,也不敢停下手裡的活兒。
閨女……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
怪不得她在一萬年前割舍自己情緒的時候,眼裡含著淚卻不擦呢。
她封存起來的可不隻是悲傷啊,那是一個母親再也沒法唱完的搖籃曲呢。
我把那段旋律給錄了下來,又把吳剛低沉的語音片段混進去了——就是他說過的那句詩,再加上鸞鳥備份體偶爾無意識哼出來的斷斷續續的音節,最後再疊加上一段從舊數據庫裡扒拉出來的小孩子的笑聲。
這三種聲音攪和在一塊兒,編成了一段看起來亂七八糟,實際上卻包含著強烈情感共鳴的複合音頻。
天黑了。
我一個人偷偷摸摸地潛進北區那個廢棄了的音頻陣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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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剛一打開,灰塵就撲簌簌地往下掉。
這兒以前可是家屬生活區的廣播中樞呢,牆上還貼著發黃的畫紙呢,畫的是一個歪歪扭扭的太陽,正咧著嘴笑呢,下麵還寫著兩個寫得很稚嫩的字:“媽媽”。
我的心一下子就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似的。那設備都斷電好多年了,我拿便攜能源包硬把主控陣列給弄醒了。
手指在落滿灰的操作台上輕輕劃拉了一下,就好像在觸摸一段早被忘掉的過去。
然後啟動。
複合音頻慢慢傳出來,就跟夜裡的風第一次吹過荒原似的。
剛開始的時候,啥反應都沒有。
畢方那火還在到處燒呢,數據庫一層一層地被毀掉。
我都快不想弄了的時候——
係統的一個小角落裡,突然有個很微弱的信號亮起來了。
“哥……是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