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麼癱在主控室冷冰冰的金屬地板上,肺就跟個破風箱似的,呼哧呼哧地扯著空氣。
每喘一口氣,都能聞到鐵鏽味呢。為啥呢?那是血從鼻子裡滲出來,在氧氣循環係統裡被蒸乾之後留下來的味兒。
我右臂上的熒光紋啊,都爬到脖子邊兒上去了。皮膚下麵能看到像神經網絡似的那種金色脈絡,細細密密的,就好像有啥沉睡了一萬年的代碼正在我身子裡重新改寫生命的規則呢。
常曦的手啊,還緊緊抓著我的手腕子,沒鬆開。
她的手指頭直發抖。
她可不是因為害怕才抖的。
是她壓抑了整整一萬年的情緒啊,就像個堤壩似的,終於被我剛才那一聲大吼給吼出了一道縫兒。
“你還活著……”她小聲嘟囔著,那聲音就像是從千年的冰層下麵傳出來的回音似的,“你真的……聽到他們的聲音了。”
我沒吭聲兒,就反手把她的手給握住了。
就在掌心貼到一起的那一瞬間,【共感錨點】就自動啟動了,我意識的深處就像有一圈圈的小波紋似的——
這可不是啥數據流,也不是指令集。
是記憶。
是她的記憶。
在月麵崩塌的前一天晚上,七個工程師就跪在“羲和之心”的前麵,請求把最後的文明備份裝進地核逃生艙裡麵去。
她呢,作為首席科學家,親手按下了否決鍵。“那些不是純血統的家夥要是接入核心,那風險可就沒法控製嘍。”
“為了讓計劃乾乾淨淨的,必須得把那些外來的因素給封起來呀。”
可是現在呢?
她就那麼看著我,這個從未來來的,嘴裡老是說著“種田狗”“農家樂”這種怪話的“野蠻人”,居然用一段在溫室裡播放的《茉莉花》,把整個月球的地脈共振都給撬動了。
想當年她可是拒絕了我這個“變量”的,可現在呢,我正拉著她的手,站在舊秩序變成的那堆廢墟之上,對著整個宇宙大聲宣告:
規矩啊,就該由活著的人來定。
“你贏了。”她把眼睛閉上了,不過嘴角卻微微往上翹了一下,露出了很淡很淡的一絲笑容,“你說得沒錯……文明可不是什麼化石。它會一個勁兒地瘋長,還會突然發生變化,甚至……甚至還會背叛呢。”
“我這不叫贏。”我大口喘著氣,咧開嘴笑了笑,“我這是回家了呀。”
話還沒說完呢,警報就突然“嗚嗚”地響起來了!
主控屏一下子就被一片紅光給炸開了,深空探測陣列“精衛填海”發現了一群異常的信號——
高能粒子流的前鋒已經跑到地月軌道這兒來了!
它的軌跡是朝著月背登陸區去的,速度是0.12c,還帶著定向量子乾擾波段呢,編碼的特征和“引航者淨化會”一模一樣!
這可不是什麼探索艦隊。
這是來清剿的部隊啊。他們來了,還帶著那所謂“清源重啟”的聖諭呢,就想用焚星的大火,把咱們這顆被他們當成“汙染源”的星球徹底給消滅掉。
屏幕上解碼信息一直在滾動:
【目標確認:廣寒宮活性複蘇】
【檢測到非授權共生架構形成】
【存在跨時代基因融合跡象】
【執行等級:Ω滅燈】
那“清源重啟”的宣言還在不停地重複播放著。
“清源?”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掙紮著撐起身子。我右臂上的金紋還在一跳一跳的,就像個活物似的朝著心臟那兒蔓延過去。
我就衝著他們喊:“你們這些家夥才是該被清除的病毒吧?一群躲在時間背後,拿‘純淨’當遮羞布的膽小鬼!”
常曦站了起來,她那白色的袍子被風吹得呼呼作響,眼睛裡又泛起了寒光。
“他們以為‘羲和計劃’就是個死東西,任由他們去定義、去解剖、去回收。”
常曦輕聲地說道,“但是他們大錯特錯了。火種根本就沒有滅掉,而且啊……現在已經有了新的點燃它的方法了。”
說完,她就轉身朝著主控台走過去,手指在虛空中那麼一劃,一下子就有三十六道權限密鑰同時冒了出來。
“我要把‘地核通道’的全程通行權限給開放了。”常曦說道,“然後啟動‘太陽屍骸喚醒程序’。”我一下子就懵了:“等等……你剛說啥?太陽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