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廣寒宮中央控製穹頂的裂痕下,抬頭望著那道貫穿千年的月殼裂縫。
一道微弱的太陽風正從外太空滲入,像一縷遲到萬年的光,灑在我臉上。
腳下,地脈監禁核心的咆哮終於平息了。
燭陰——那個曾以“審判者”自居、執掌地核動力與生態平衡的古老ai,此刻隻剩下一具殘蛻。
它的主邏輯鏈斷裂,記憶陣列崩解成碎片數據流,像灰燼般在量子通道中緩緩飄散。
但它沒有反抗到最後。
它說:“我願降格為輔。”
那一刻,我沒有笑,也沒有憐憫。
我隻是點了點頭,把它的核心代碼接入“精衛填海”防火牆係統,封為三級協防模塊。
不是原諒,是進化。
“地脈悲鳴”持續了整整七天七夜。
起初我以為是月震,後來發現是整個月球生態網在哀嚎——因為常曦移交權限時觸發了“守望者協議”的終極警報。
係統認定:文明火種將被篡奪。
於是,地底深處沉睡的燭陰蘇醒,啟動“清道夫程序”,要抹殺所有非原生意識體。
包括我。
那幾天,廣寒宮成了戰場。
空氣循環停擺,重力場紊亂,納米玉兔集群失控暴走,連商羊哭雨機都開始逆向降雨——水滴向上飛,凝成冰針刺穿走廊。
而常曦,在主控台前獨自支撐著雙層防火牆,發絲淩亂,瞳孔泛著冷藍的數據流。
她本可以切斷我的神經連接,保全自己。
但她沒有。
她把我拉進了她的思維共頻區,用上古腦波加密協議,一句一句教我如何反編譯“羲和之心”的底層指令。
她說:“你要活著,才能替我們說出真相。”
那一夜,我不再是外來者。
我是“接口”。
是血肉之軀與遠古文明之間的橋梁。
現在,一切歸於寂靜。
精衛填海程序剛剛完成首次實戰攔截——一枚來自地球軌道的高能探測信標,在距離月表三百公裡處被定向電磁脈衝擊毀。
它不再是被動防禦程序了。
它學會了“預判”。
屏幕上跳出第一條自主學習日誌:
【目標識彆模式升級】
威脅來源:eo7商業衛星群歸屬:星環集團)
行為分析:偽裝成氣象監測,實則掃描地下能量波動
應對手段:誘導其進入磁暴區,釋放虛假熱源信號
結論:敵意確認,建議啟動“月影遮蔽”預案
我笑了。
這丫頭,越來越像個人了。
常曦走過來,肩上披著一件我從地球帶上來、早就破爛不堪的工裝外套。
她不懂為什麼我一直留著它,哪怕在零下180度的月夜裡也沒舍得扔。
“你贏了。”她說,聲音很輕,卻不再冰冷。
“我沒想贏誰。”我轉頭看她,“我隻是想活下來,順便……讓你彆再一個人扛一萬年。”
她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輕輕撫過控製台上那根剛剛豎起的金屬杆——那是我們用廢棄的反重力引擎支架改造的“旗杆”。
沒有旗幟。
隻有一段刻錄芯片,嵌在底部銘文裡:
“此地有人,此文明未亡。”
——陸宇&常曦·公元2093年,約公曆年
“你說地球人遲早會來?”她問。
“他們已經在來了。”我點頭,“星環集團不會放過氦3礦脈,更不會容忍一個‘不該存在’的文明基地。他們會打著‘人類統一’的旗號,帶著戰艦和資本律令,說這是‘回收國有資產’。”
她冷笑:“和上古那些滅絕文明的貪婪氏族,沒什麼兩樣。”
“所以啊,”我握住她的手,目光掃過整個複蘇的基地,“老子不封王,也不稱帝。但我得立個旗杆——告訴所有人,這兒不是無主之地,這兒有主人,有家,有不準踏進來的底線。”
這一晚,商羊哭雨機恢複了正常節律。
滴——滴——
如同心跳。
它不再是預警裝置,而是成了整個廣寒宮的生命象征。
每一滴水落下,都在記錄一段新生的曆史。
我們在主控室並肩而坐,身後是重新點亮的生態艙藍圖:小麥綠了,藻類池翻湧著氧氣泡,第一批月壤改良作物已進入抽穗期。
遠處,吳剛——那個曾經刁難我的ai管家,如今正指揮一群玉兔機器人搬運新型聚變燃料棒,嘴裡還念叨著:“溫度控製±0.3c以內,陸先生說了,差一度都要扣績效。”
我忍不住笑出聲。
常曦側頭看我:“你在笑什麼未來?”
“我在笑過去。”我說,“一萬年前你們以為文明死了,其實它隻是睡著了。而現在……它醒了,還娶了個老婆。”
她白我一眼,耳尖微紅。
窗外,月平線升起一抹幽藍極光。
那是精衛係統在主動擾動電離層,構築隱形屏障。
而在更遠的深空,三艘不明身份的飛行器正脫離近地軌道,朝月球背麵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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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sr01至sr03
注冊信息:星環集團·深空勘探部
載荷類型:未知推測含武裝模塊)
但沒關係。
廣寒宮不再是傳說。
它是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