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隻是想冷靜的點醒張兆和,可是說著說著就難受激動起來。
前世她次次考雙百,從來沒有得到過一次誇獎不說。簽個字都得罵半天,嫌老師就會沒事找事...
三年級她的作文在市裡得獎了,學校獎勵她一遝本子和一捆鉛筆,她非常高興。因為家裡隻在她上學第一天給她買了兩支鉛筆和兩個本子,再沒有買過。
她不敢回家要錢買,怕被罵不懂事,天天要錢。所以都是撿人家扔的裝水泥的那種黃褐色牛皮紙袋子,或者攢著寫完的卷子,背麵可以用)回家裁成本子大小,再用縫衣服的線縫好當作業本用。
好在那時候班裡的同學都很良善。見到牛皮紙袋的作業本,隻有個彆的幾個感到新奇,並沒有誰笑話過她。可是她依然不好意思收集彆人扔掉的卷子用。怕被同學認出來。
鉛筆則是撿同學扔的鉛筆頭,用廢報紙纏成筆杆接著用。可是太短之後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用了。
後來鄰居小女孩有了新的自動鉛筆,把舊的給了她。是那種能夾著筆芯寫字那種。新的人家用的是細筆芯不用削,舊的是夾著粗筆芯用的,隻要削幾下筆尖就行。人家都是買長長的筆芯夾在裡麵用,不用削鉛筆省事。她是把那些實在拿不上手的鉛筆頭帶回家用刀劈開,取出那短短的筆芯夾著用。就這都令她欣喜若狂,因為這麼短的鉛筆頭有很多...
所以在得了本子和筆之後她第一時間給了爸爸媽媽看。她以為會得到誇獎,可是爸爸說:“得一等獎就給這麼點玩意,你們校長也好意思往外拿。我還尋思你拿回來多少錢呢,這麼點東西有啥好顯擺的...”媽媽、奶奶都在一邊笑...
父親那時候就是開個玩笑。她也告訴自己不要在意。應該告訴他們自己不是顯擺,隻是想分享喜悅,想他們以自己為豪...
可是那時的她如同挨了耳光一樣,無地自容的恨不得原地消失。那時候的窘迫留下了後遺症。
從此以後她無論得什麼獎都再沒有什麼喜悅之情了。甚至不敢笑,她怕彆人覺得她在顯擺,她在驕傲...那樣真的很羞恥。
她曾經和苗苗說起過,她小學時的作文有幾次登上《小學生優秀作文選》。可是她不敢和彆人說,更不敢讓家裡人知道。
有一次老師在學校因此表揚她之後,她就如同做了虧心事一樣心虛的不得了。有的同學在她背後笑,她都覺得是在嘲笑她。恨不得有個地縫讓她鑽進去。
她甚至再不肯讓老師把她的作文推薦上去。也不好好寫作文了。苗苗不理解這麼值得驕傲的事為什麼會有羞恥感。她當時也不知道。
後來她們都懂了,因為從小在家裡從來沒被誇讚過,沒被認可過。還總會被批評,被打壓,所以導致沒有自信,自我懷疑,自我否定...
可是明明爸爸媽媽經常誇彆人的,可是她即便考了班級第一,全校第一,都沒被誇過一次。他們甚至都不肯去給她開家長會...
她也明白那時候的家長很多都是打壓式教育,心裡也是為了孩子好,盼著自己孩子成材的...所以那些委屈讓的她說不出口...
後來她去廠裡做工,幫班長、組長寫東西。經常得到誇讚。甚至她弄得班組宣傳欄,還被來視察的廠領導表揚過。在那些同為打工人眼裡,她看到了的讚許,看到了羨慕...那種羞恥感才隨著時間一點點的變淡,生出愉悅之心。
那個孤零零坐在墳前的小男孩和前世的自己重合...
她不明白,抱抱他怎麼就把他寵壞了?誇誇他她)有那麼難嗎?!為什麼對外人都那麼心軟,那麼有同情心,對自己的孩子怎麼就那麼苛刻呢!
張兆和看著淚流滿麵的小姑娘,突然不知所措了。他清楚的看到小姑娘眼裡的憤怒、委屈與悲傷。
之前他對於沈瑜的話,還抱著考察的心來看的。她知道小姑娘要給兒子打抱不平了。他想看看她打算怎麼說服自己的。
對於她開始的觀察敏銳,冷靜分析,他還挺欣賞的。甚至他認真的回憶了兒子回來的那天,他們之間的每一句話。並且冷靜理智的分析了一下。
覺得小姑娘分析的還挺有那麼點意思的,可是隨著她的話,他發現很多事情確實像小姑娘說的那樣,覺得小姑娘還挺能抓住重點和人心的。
再後來...他被問住了。
那一聲聲的質問竟讓他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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