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拎著飯盒，疲憊的走進醫院。張恩澤昨天晚上暈倒了，被她送到了醫院。她在醫院陪了一晚。
張恩澤做噩夢一直哭，她在身邊照顧一夜沒睡。一大早又回去給兒子做了飯送來。她身體實在有點吃不消了。
她這一段時間也經常失眠、做噩夢，夢到楊文淑麵若金紙，瞪著空洞的大眼睛問她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林霜恨恨的想，她本來就要死了，自己不過是讓她提前那麼一點點而已。她是幫了自己，可是自己也當老媽子照顧了她一年多啊！更不要說還幫她帶了張楊那個小白眼狼那麼久了。
是她臨死還要搞什麼托孤！那自己和兒子怎麼辦？她在夢裡哭也哭了，求也求了，自己也是沒辦法啊！可是她就是不肯放過自己，天天在夢裡糾纏自己。
兒子也是天天晚上噩夢不斷。昨晚她才知道她做的事他都知道。那麼小的孩子記憶力怎麼那麼好呢？
他記得自己釘上了所有窗戶。可是那不是死老太太把自己當長工用，讓自己給她修窗戶的麼！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她帶著他在廚房吃飯時，隻給了他窩頭和鹹菜，沒有像平時一樣偷偷給他留個饅頭或者留點肉。
他怎麼就那麼聰明呢！他要是笨一點多好。
想到兒子昨晚從噩夢中驚醒時抱著自己哭時，自己心都要碎了。兒子還是小時候喊她媽媽，長大之後都是喊媽的。
昨晚...
“媽媽。媽媽。”張恩澤滿頭大汗，伸著手不停的叫媽媽。
“媽媽在這兒。媽媽一直陪著我的小澤。乖兒子，媽媽在...”林霜握住兒子的手不停的安撫，像小時候的每一次一樣。
“媽媽，我怕...”張恩澤委屈的啜泣。
“彆怕，彆怕，媽媽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保護你...”林霜不停的輕拍著他的胳膊，溫柔的哄著。
“爸爸！彆打我！媽媽...我疼...我好疼...”
林霜淚如雨下。對姓萬的一家恨意更濃。除了楊文淑會每晚入夢，讓她睡不好之外，她一次都沒夢到過萬家人。可能因為她對他們沒有一絲的愧疚吧。她倒是希望他們來找她，那她肯定要在夢裡再收拾他們一頓！
“媽媽會保護你的，現在好了沒事了，他們都不在了，沒有人再欺負你了，沒有人能欺負我們了...”
張恩澤終於安靜了，隻偶爾啜泣一聲。林霜手臂環著他，不停的安撫著。
“媽媽！不要！”張恩澤大喊一聲醒過來。
“沒事了小澤，彆怕...”林霜把他抱在懷裡，感受到他的顫抖。
“媽媽在呢，媽媽會保護小澤的...”
“媽媽！我可能要死了。”張恩澤絕望的說。
林霜捧著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不會的，你就是做噩夢了。明天就好了啊！相信媽媽。”
張恩澤把頭靠在林霜的肩膀上，林霜輕輕的摩挲著他的後背。
“媽媽。我看到了，我看到你頂上房門了。我聽到求救聲了...”林霜整個人僵在那裡。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知道你沒有錯。我知道是他們罪有應得。可是...爸爸來找我了！妹妹、奶奶...他們都天天晚上來找我，問我怎麼不救他們...嗚嗚嗚...我怕，媽媽，他們真的來找我了...嗚嗚嗚...”
林霜推開他，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她壓低聲音堅定的看著他：“他們已經死了！死了十幾年了。早就化成灰了！他們連鬼都做不成，不可能來找你的。知道嗎？
張恩澤仿佛真的被安撫住了，機械的點了點頭。林霜讓他躺下睡覺，他也乖乖的躺下了。
林霜看著他青白的臉色，凹陷的眼睛，遲遲不敢閉眼睡覺的樣子，眼淚又掉了下來。她溫聲哄著，像小時候哄他那樣：“乖小澤，閉眼睡覺。媽媽就在這陪著你，誰都不敢靠近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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