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開拖拉機隻是過渡一下。明年他們會有自己的拖拉機手。
我們知青是用我們的知識去幫助他們的。我們教會了他們，就交給當地的農民去操作。那裡是他們的家，最終還是要靠他們去耕耘、建設的。而我們是哪裡需要去哪裡。而不是什麼輕鬆乾什麼。”
“張楊是知青裡麵能拿滿工分的幾個人之一。起早貪黑每天能賺十個工分。換算下來，每天一斤玉米麵左右吧。大約一天八個窩窩頭的樣子。沈瑜舉起自己的小拳頭，示意這麼大。
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這，這能吃飽嗎？
“這還是他全年無休，都是滿工分的情況下。夏天掛鋤後要去修路或者堤壩之類的，或者跟著隊長去打零工。冬天要上山伐木...
肩上的皮要掉幾層，手上的血泡也要一層層的變成繭子。手腳沒被凍傷過的不多。還有凍壞耳朵的。總之一天不上工，就沒有一天的工分，糧食就會減少...”
“所以基本上大家都是早晚都是喝野菜玉米糊糊，中午才能吃點乾的。長期吃不飽是大家的常態。”
“不過這還不算。還要擠出時間挖各種野菜、采蘑菇等等的山貨充饑，還要把一部分晾成乾留到冬天裹腹。還要上山砍柴，不然沒有柴禾做不了飯，冬天也不能取暖。那裡冬天零下三十多度，沒有柴禾就意味著死亡...”
沈瑜聲音不大，但是屋裡太寂靜了。以至於那聲音大的又敲得張兆和腦袋疼了。
“我剛剛說了張楊很能乾，所以分配給他的任務他都能合格完成。也從不挑活，讓乾什麼就乾什麼。你們可以看看他手上的繭子，還有他肩上的。這些在鄉下，不說男人，就連婦女和半大孩子都一樣有。
即便這樣乾，他也吃不飽。所以他抓緊一切時間去采山貨，去山上打野味，還遇到了很多的危險，比如－－老虎。
“你們可能聽說過，我為什麼會是他妹妹。因為不是遇到我，他就被老虎吃了......”眾人的心都跟著揪起來。沈瑜是個會說故事的很會抓人心。即便是聽張楊講過這段的皮孩子們都不再是之前聽熱鬨的心了，跟著緊張起來。
大家都看著張楊。張楊在沈瑜側後方，倚著窗台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他知道沈瑜是故意嚇唬那幾個小子的。也是說給張兆和聽的。鄉下生活確實苦，不過他也沒有那麼慘。可是他覺得沈瑜可能又要白費功夫了...但願她彆再氣哭了。
沈瑜：又是一個美麗的誤會不是。
“好不容易救回了他，他腿斷了，養了三個月。這期間隻能一天喝一頓野菜糊糊。靠著之前晾曬的野菜活下來。”施建設他們眼裡都是同情，張楊還是老樣子。
張兆和手裡的蘋果皮斷了。張爺爺把手裡的拐杖握緊了又握緊，怕不小心招呼到旁邊的兒子身上。
“即便這樣，他也沒去大隊借糧食。因為大隊也窮，他不想給人添麻煩。之後更是拖著斷腿和我們一起，把報廢的拖拉機修好，教大隊的青年開拖拉機...”
“我不是為他宣揚什麼。像他這樣能乾的知青還有幾個。確實給知青們掙得了臉麵。
還有一些知青拚儘全力的乾活隻能賺幾個工分，就累到要吐血的，靠著家裡寄錢寄糧食活著，很痛苦。有的還落下一身病。”
“在鄉下還有個彆知青乾活不行，主要是家裡養著的。不過鄉下物資匱乏。即便有錢也不是什麼都能買到。而且他們雖然偷奸耍滑，無能的連個八歲的孩子都不如，被所有人鄙視，也是不得不每天跟著起早貪黑上工乾活的。”
“我不是嚇唬你們不要你們去。我說的隻是皮毛，種地的辛苦你們沒感受過，我說了也沒用。秋收一個月，家家拿出最好的吃食，保證吃好、吃飽的情況下，壯勞力都得瘦三圈，扒層皮。”施建設幾個打個寒戰。
“我昨晚就說過，你們在能選擇的情況下，儘量好好選擇一下，猴子和剛子選了他們喜歡的。劉智選了他擅長的。大軍選了對他有利的...我覺得都很好。確實城裡更能發揮你們的優勢。
“不去不丟人，下去了受不了再哭爹喊娘的給你們弄回來才丟人，那你們還不如不去。
“即便能堅持不回來，在鄉下受苦還做得不好，同樣丟人還得不償失。很多人下鄉是不得已，做夢都盼著回城的。可是下去容易回來難...”
“我希望你們再好好想想。你們可以從明天起，天亮就起往京郊山裡跑幾趟，當然實在不行走也可以。隻要一天不閒著到晚上就行。
這可比種地清閒多了啊。每頓一到兩個窩窩頭。其他什麼也不能吃。看看你們能堅持多久。畢竟下鄉需要好的體力。你們這樣都受不了，到鄉下比這辛苦可不止十倍。沈瑜看著他們幾個建議道。
“哦，對了，從今天開始你們自己做飯吧。鄉下即便窩窩頭，麵糊糊，鹹菜也是得輪流自己動手做的。
今天開始自己洗衣服，洗床單被罩什麼的。反正先先熟悉、適應一部分鄉下的生活吧。若是過完年你們都堅持下來了，還依然堅定的想下鄉，那就去吧。和你們父母定個三年之約啥的，不到時間絕不回城！畢竟沒有堅定的信念，你們也堅持不了鄉下的生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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