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恒的電話放下還不到兩分鐘,辦公室外就傳來了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
鄧飛亮和周康兩人幾乎是同時趕到,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和躍躍欲試的神情。
他們太了解了,這位年輕的“恒哥”一旦緊急召喚,往往意味著案件有了新的突破口,或是即將有重要的行動。
“恒哥,是不是有什麼發現?!”周康性子最急,人還沒完全進門,帶著期盼的詢問就先衝了進來,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章恒。
鄧飛亮雖然沉穩些,沒有說話,但他緊握的拳頭和眼神中閃爍的光芒,同樣暴露了他內心的振奮與好奇,無聲地詢問著答案。
章恒看著這兩位得力乾將,臉上露出一絲沉穩的笑意,他一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利落地穿上,一邊言簡意賅地解釋道:“嗯,剛才看現場照片,發現其中一個腳印有些蹊蹺,需要立刻去現場實地印證一下。”
雖然章恒說得輕描淡寫,但鄧飛亮和周康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分量。
能讓章恒如此重視,並且要求立刻返回現場的“蹊蹺”,絕非尋常!兩人頓時精神大振,異口同聲地應道:“明白!”
三人立刻動身,步伐迅疾地穿過走廊,走向樓梯口。
剛走到一樓大廳,非常湊巧,迎麵就碰到了正從外麵回來,眉頭緊鎖似乎還在思考案情的副局長胡誌華。
胡誌華看到行色匆匆的三人組,尤其是鄧飛亮和周康臉上那掩飾不住的振奮之色,不禁微微一愣,停下腳步,帶著幾分好奇詢問道:“章恒,你們這是……準備出去?”
章恒立刻停下腳步,如實回答道:“胡局,我們正準備再去一趟椿樹村案發現場。”
胡誌華聞言,下意識地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指針清晰地指向下午四點三十二分。
他臉上露出些許不解,提醒道:“現在這個時間點過去?眼看就要到傍晚了,這個季節天黑得早,等你們趕到那邊,估計天都要擦黑了。現場那邊不是有技偵的同誌在守著嗎?莫非……是有什麼新的發現?”
他的語氣從疑惑漸漸轉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最後那句詢問更是帶上了試探性的意味。
這個案子如同巨石壓在他的心頭,現場破壞嚴重,有效線索寥寥,偵破工作幾乎陷入了僵局。
如果這個時候章恒能帶來轉機,那無疑是黑暗中的一縷曙光。
聯想到章恒過往那些堪稱神奇的破案記錄,胡誌華心中那份原本有些渺茫的希望,不由得又熾熱了幾分。
感受到胡誌華目光中那份沉甸甸的期望,章恒沒有再賣關子,爽朗而坦誠地一笑,說道:“胡局,實不相瞞,我反複查看了現場提取的腳印照片,覺得其中一個非常可疑,特征有些獨特。光看照片不夠把握,必須去現場親眼看一看,踩一踩點,才能確定。”
“哦?!有這種事!”胡誌華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興趣被徹底勾了起來。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刻做出了決定,“正好,我手頭暫時沒什麼緊急事務了,走,我和你們一起過去!多一個人多一雙眼睛!”
很快,一輛藍白塗裝的三菱越野車利落地駛出了青陽區分局的大門,融入下午的車流之中。
駕駛座上的周康技術嫻熟,車速雖快卻行駛得非常平穩。
窗外的城市景象開始飛速倒退,高樓大廈逐漸被低矮的民居和開闊的田野所取代,車輛正朝著位於郊區的椿樹村方向疾馳。
車內,章恒和胡誌華並排坐在後排。
車窗外的光線漸漸變得柔和,帶著黃昏的暖意。
兩人不時地低聲交談著,話題始終圍繞著眼前的案子。
胡誌華揉著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語氣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壓力:“章恒啊,不瞞你說,剛才我去市局,黃建喜局長又特意找我談了話。‘命案必破’這四個字,他反複強調了好幾遍。”
“這起案子影響太壞,上級和社會都盯著呢,絕對不能讓它成了懸案、積案!必須儘快拿下,將凶手繩之以法,給受害者家屬和社會一個交代!”
章恒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
他完全能理解胡誌華此刻承受的巨大壓力。
剛剛晉升為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躊躇滿誌之際,就迎麵撞上如此惡劣棘手的命案,如果不能迅速偵破,不僅個人威信會受損,更無法麵對人民群眾期盼的眼神。
這份壓力,沉重如山。
當越野車終於駛抵椿樹村時,夕陽已將天邊染成了橘紅色,村莊籠罩在一片靜謐而略帶悲涼的暮色之中。
車子依舊停在那片熟悉的村口平地上,旁邊就是那棵需要兩三人才能合抱的、光禿禿的百年古椿樹,如同一個沉默的悲劇見證者。
不遠處,那棟拉著刺眼黃色警戒線的紅磚房,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孤寂和陰森。
儘管命案已經發生了一段時間,但村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依然緊緊圍繞著這個震驚全村的事件。
看到又有警車到來,而且下來的還是幾位看似是領導的警察,聚集在附近的村民紛紛投來關注的目光,低聲議論著。
“看,又來了!還是領導坐的車!”
“這都第幾波了,案子是不是特彆難破啊?”
“我看懸,聽說一點線索都沒有,像是鬼乾的一樣。”
“你們說,會不會真是咱們村的人乾的?老郭家平時錢不外露,但開店的,家裡肯定有點現金……”
“可彆瞎說!為了幾千塊錢就能下這種毒手?那還是人嗎!咱們村應該沒這號狼心狗肺的人!”
“唉,老郭兩口子多好的人啊,怎麼就攤上這事了呢……”
村民們的竊竊私語,如同背景音一般,更添了幾分現場的凝重感。
章恒、胡誌華等人沒有停留,在值守民警的示意下,再次彎腰鑽過了警戒線,踏入了這個已經反複勘察過、卻依然迷霧重重的核心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