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莽荒山脈深處。
一道燃燒著灰黑焰流的血光,如同一顆被擊落的殘星,拖著長長的尾跡,狠狠地砸入了一座光禿禿的石山之中。
“轟隆——!”
山石崩塌,塵埃漫天。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出現在山腹,周圍的岩石被那股狂暴的混沌氣息侵蝕得滋滋作響,化為齏粉。
巨坑底部,孫空空解除了“混沌爆氣”的狀態,恢複了三尺高的身形。他渾身浴血,右爪的骨骼扭曲變形,胸前背後更是布滿了被禁製碎片劃出的、深可見骨的傷口。五臟六腑如同被烈火灼燒過一般,每一寸經脈都仿佛要斷裂開來。
這是他重生以來,受過的最重的一次傷。
但他活下來了。
他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用那隻尚且完好的左爪,在身邊的岩壁上飛速刻畫。他沒有布置精妙的陣法,隻是用最原始的方式,以混沌之力為引,扭曲了洞口的光線與空間,布下了一道最簡單的、隻能維持數個時辰的隱匿禁製。
做完這一切,他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昏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是更久。
當孫空空再次睜開眼時,首先感受到的,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但他很快便發現,在這劇痛之中,一股股生生不息的暖流,正從他丹田那對雙生靈根中湧出,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著他破敗的身軀。
混沌之力,正在以一種緩慢而堅韌的方式,修複著他的傷勢。
他掙紮著坐起身,內視己身。傷勢依舊嚴重,臟腑震裂,經脈受損,但最致命的創口已經開始愈合。他知道,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他便能痊愈,甚至比之前更強。
他攤開左爪,心念一動。
一塊拳頭大小、通體呈不規則赤金色晶體狀的能量塊,靜靜地出現在他的掌心。
“廢丹能量塊”!
它入手滾燙,內部仿佛有億萬顆太陽在生滅,一股股狂暴、混亂、足以撕裂神魂的能量波動,從中瘋狂地湧出。僅僅是握著它,孫空空便感覺自己的元神都在戰栗。
這東西,根本不是用來吸收的,它就是一枚被壓縮到了極致的、隨時可能爆炸的“神雷”!
“嗬嗬……嗬嗬嗬……”
看著掌中的這塊“神雷”,孫空空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笑聲沙啞而又充滿了快意。為了得到它,他九死一生,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了這張底牌,他才算真正擁有了在絕境中與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同歸於儘的資格!
然而,他並不知道,他這次瘋狂的“竊丹”之舉,已經在三界最高層,掀起了何等恐怖的驚濤駭浪。
……
兜率宮。
太上老君依舊盤坐在蒲團之上,麵無表情,仿佛什麼都未發生。但整個兜率宮,卻籠罩在一片前所未有的低氣壓之下。
金角、銀角兩位童子跪在殿下,頭顱深埋,瑟瑟發抖。那名被孫空空一擊震退的金甲神將,更是單膝跪地,臉上寫滿了羞愧與憤怒。
丹房失竊,護法神將竟被一個不知名的小妖當麵擊退,並成功逃脫!這簡直是兜率宮自開辟以來,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
老君未曾發話,但座下的童子、護法神們卻已顏麵儘失,自發地啟動了最高級彆的追查。無數道追蹤符籙、占卜法器被送往下界,追查力度空前絕後。
……
靈山,大雷音寺,“鬥戰勝佛”府邸。
六耳獼猴,如今的“鬥戰勝佛”,正端坐於蓮台之上。他身披錦斕袈裟,頭戴紫金冠,寶相莊嚴,與當年的孫悟空一般無二。
然而此刻,他那張與孫悟空一模一樣的臉上,卻布滿了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