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流星,撕裂了三十三重天下的無儘雲海,以一種慘烈而又決絕的姿態,貫穿了不知多少萬裡的長空。
它所蘊含的最後一點推力,在那超負荷的爆發之後,終於消耗殆儘。光芒迅速黯淡,最終如同一顆被擊落的殘星,拖著長長的已然凝固的血色尾跡,朝著下方一片廣袤無垠的呈現出暗紅色的蠻荒大地狠狠地砸了下去!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在這片赤地千裡的死寂之地回蕩。大地被砸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無數龜裂的焦土被掀上半空,又在重力的作用下無力地落下,揚起漫天塵埃。
這片土地,是三界之內最為古老、也最為貧瘠的極西蠻荒。這裡沒有仙靈之氣,沒有妖魔蹤跡,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空氣中彌漫的隻有一股永恒的仿佛來自太古洪荒的死寂與荒蕪。
巨坑底部一個隻有三尺來高、渾身浴血的灰色身影,從破碎的焦土中艱難地顯現而出。
孫空空或者說此刻的他,隻是一具勉強維持著猴形的破敗不堪的血肉軀殼。
“咳……咳咳……”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每咳一下,都會有夾雜著內臟碎片的灰黑色血液從他口中湧出。他想站起來但渾身上下卻傳來了如同被億萬柄尖刀同時淩遲般的劇痛,讓他連動彈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他艱難地以內視之法,檢視著自己體內的狀況,饒是以他兩世為人的堅韌心性,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慘!太慘了!
他那經過“混沌爆氣”短暫強化過的金仙境肉身,此刻如同一個被頑童摔碎後又胡亂粘起來的瓷娃娃。每一根骨骼之上,都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甚至有幾處已經徹底化為了骨粉。經脈更是淒慘,被那超載的力量灼燒得不成樣子,如同乾涸焦黑的河床,早已斷裂成了千百段。
五臟六腑,更是被佛寶餘威與自身力量的反噬,震成了一灘模糊的血泥,僅憑著混沌元靈的本源特性,才沒有徹底消散。
最致命的是元神。
他那堪比金仙巔峰的強大元神,此刻萎靡得如同一朵在狂風暴雨中即將熄滅的燭火,其上布滿了金色的如同烙印般的裂紋。那是“金剛伏魔圈”的法則之力留下的創傷,正在不斷地持續地磨滅著他的本源,阻止他進行任何有效的自我修複。
這已經不是重傷,而是真正的瀕臨神形俱滅的絕境!
任何一個尋常的太乙金仙受了這等傷勢,恐怕早已魂歸天地,連一絲真靈都無法留下。
“想讓俺老孫……就這麼死了?”
“做夢!”
絕境之中,孫空空那雙早已被血汙覆蓋的眸子裡,迸發出了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毀天滅地般的滔天凶光!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強忍著那足以將靈魂都撕裂的劇痛,用儘最後一絲力氣,驅動著丹田深處,那唯一還保持著完整、並散發著微弱生機的存在——雙生混沌蟠桃靈根!
嗡——!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喚,那對由陰陽二氣構築而成的微型循環,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又無比堅韌的韻律,緩緩轉動。絲絲縷縷精純無比的混沌源炁,如同沙漠中最後的甘泉,從中艱難地溢出。
孫空空沒有用這股寶貴的力量去修複肉身,而是將其儘數引導,如同一層最溫柔的薄霧,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了自己那即將潰散的元神。
暖意傳來那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元神之火,終於穩定了下來不再有隨時熄滅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