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不是聲音。
是共振。
一種低沉的、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緩慢研磨,順著他殘破身軀接觸的每一寸“大地”,蠻橫地鑽了進來,和他骨頭上的裂縫一起嗡鳴。
孫悟空那剛剛鬆弛下去的神經,猛地繃緊!
他太累了,累到連抬起一根手指,都伴隨著深入骨髓的撕裂劇痛。但他那早已化為本能的戰鬥直覺,卻如同一根被燒紅的鋼針,狠狠地紮進了他那瀕臨崩潰的元神最深處。
不對勁。
他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艱難地,極其緩慢地,將那張沾滿了血汙與塵埃的臉,從冰冷堅硬的“地麵”上抬起了一寸。
視線,依舊是一片模糊的灰。
然而,就在他抬頭的瞬間,那股低沉的研磨般的共振,變得更加劇烈了!
轟隆……轟隆隆……
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
不是通過眼睛,而是通過他身下這片廣袤無垠的“大陸”本身。
地平線……在動。
那道在他視野儘頭,本該是永恒死寂的巨大骨骼山脈,此刻竟在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又不容抗拒的姿態,緩緩地……起伏!
孫悟空那雙黯淡下去的灰色眸子裡,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種名為“荒謬”的驚駭。
這片由混沌魔猿遺骸所化的蒼涼大地……
是活的?
不。
不是活的。
而是在這具早已死去了億萬年的龐大屍骸之上,誕生出了某種……以這具遺骸為巢穴,以這混沌死氣為食糧的……東西。
這個念頭,剛剛自他那疲憊不堪的腦海中閃過。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聲,毫無征兆地,自他身側不遠處,那片相對平坦的“平原”之上,轟然響起!
孫悟空猛地轉頭!他那雙剛剛恢複了些許清明的眸子,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隻見那片本該是死物的由乾涸血肉與混沌岩石構成的“地麵”,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掀開的地毯般,劇烈地向上拱起!無數碎石與塵埃簌簌落下,露出了下方那更為深邃、也更為純粹的……黑暗。
緊接著一隻……或者說,一座由五根如同山峰般的猙獰石柱構成的……巨爪,自那黑暗之中,緩緩地,卻又帶著一種足以碾碎星辰的恐怖壓迫感,破土而出!
那巨爪,通體呈一種與這片大地彆無二致的灰黑色,其上布滿了天然形成的鋒利棱角與玄奧的混沌道紋。它不是血肉,卻比任何血肉之軀都更加堅硬,更加致命!
一股億萬年塵埃腐朽的味道,混雜著最為純粹的混沌死氣,撲麵而來!
孫悟空那顆早已因仇恨與殺戮而冰封的心,在這一刻,竟不受控製地,劇烈地狂跳起來!
法力?
一滴都沒有了。
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