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天。
沒有地。
隻有一片翻滾的,灰色的,永恒的……湯。
孫悟空的意識,像一粒被扔進這鍋混沌濃湯裡的塵埃,無足輕重,隨時都會被那無序的力量徹底消融。他沒有身體,沒有感官,隻有最純粹的“知”,被迫“看”著眼前這片創世之初的毀滅景象。
然後,他看到了它。
它就“站”在那裡。不是站在某個平麵上,而是“存在”於這片混沌的中央。
巨大。
無法形容的巨大。
它的毛發,不是毛發,是凝固的混沌風暴,每一根都閃爍著足以湮滅星辰的灰色電光。它的眼眸,不是眼眸,是兩顆正在緩緩旋轉、吞噬著一切光與暗的……黑洞。它的身軀,仿佛是由這片天地間最古老、最堅硬的混沌神鐵澆築而成,充滿了蠻橫到不講任何道理的絕對力量。
混沌魔猿。
一頭,比他更為古老、更為純粹、更為強大的……混沌魔猿。
而在那頭巨猿的對麵,“漂浮”著另一個存在。
那東西,沒有固定的形態。它時而化作億萬張痛苦尖嘯的臉龐,時而又凝聚成一柄由純粹的秩序法則構築的萬丈神劍,時而又散成一片散發著絕對死寂的漆黑魔雲。它與這片混沌格格不入,卻又同樣強大,同樣古老。
太古魔神。
孫悟空的意識中,憑空浮現出了這個名字。
沒有對話,沒有對峙。
當這兩個存在相遇的刹那,戰鬥,便已然爆發。
那太古魔神率先發難!它那變幻不定的身軀,在瞬間凝聚成了一道貫穿了整個混沌的漆黑閃電,那閃電並非能量,而是由最為純粹的“終結”法則所化,所過之處,連那翻滾的混沌之氣,都為之凝固,為之……死寂!
然而,那頭混沌魔猿,卻連動都未曾動一下。
它隻是,緩緩地,抬起了它的右爪。
那動作,很慢。
慢到仿佛將億萬年的時光,都濃縮在了這一抬之間。那五根指節,每一根都比星辰更為堅硬,其上纏繞著的不是法力,不是神通,而是足以撕裂一切法則的……純粹的“無”。
然後,它向前,隨意地一揮。
就那麼簡簡單單地,一揮。
沒有風雷之聲,沒有法則轟鳴。
隻有一片……摧枯拉朽的“撕裂”!
那道由“終結”法則所化的漆黑閃電,在那隻看似緩慢的巨爪麵前,如同脆弱的蛛絲,被輕而易舉地,從中間……撕成了兩半!
緊接著那隻去勢不減的巨爪,攜著無可匹敵的混沌神威,後發而先至,狠狠地抓在了那太古魔神那變幻不定的本體之上!
“嗤啦——!!!”
一聲仿佛來自宇宙本源的布帛撕裂之聲,響徹了孫悟空整個意識!
他“看”到了!
那尊強大到不可一世的太古魔神,在那隻巨爪之下,連一絲抵抗都做不到!它那由億萬張痛苦臉龐構築的身軀,被撕碎!它那由純粹秩序法則凝聚的神劍,被撕碎!它那散發著絕對死寂的魔雲,被撕碎!
它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一切痕跡,它的法則,它的本源,它的意誌……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簡簡單單的一爪之下,被徹底地,不留一絲痕跡地,撕成了最原始的混沌碎片,重新融入了這鍋永恒的濃湯之中!
一爪!
僅僅一爪,一尊不知名的太古魔神,神形俱滅!
也就在孫悟空的意識,被這蠻橫到不講道理的一幕徹底震撼的刹那——
那頭頂天立地的混沌魔猿,那雙吞噬一切的黑洞眼眸,竟緩緩地,緩緩地,轉了過來!
它,在看他!
轟——!!!
孫悟空隻覺得自己的意識,仿佛被一顆真正的太古星辰狠狠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