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沒有意義。
在那短到連刹那都算不上的僵直裡,卻仿佛凝固了億萬年的死寂。
孫悟空的眼中,沒有那頭混沌影蝠因神通被破而扭曲的驚駭,沒有那兩點猩紅欲望中瞬間黯淡下去的光。
他的眼中,隻有一個點。
一個,維係著這頭混沌魔神所有“存在”的,最為脆弱,也最為核心的……本源奇點。
手中的混沌如意棒,早已不再是單純的鐵棒。
它嗡鳴著,那原本黯淡的棒身之上,一道道灰色的混沌道紋,如同饑餓了億萬年終於聞到血腥味的太古神龍,瘋狂地亮起,貪婪地吞噬著他體內那股剛剛重塑、奔湧如天河的混沌法力。
棒未落,其上纏繞的“理”,便已然先一步,壓塌了那片虛空。
與此同時,他那空著的左手,五指張開。
沒有法力光華,沒有神通異象。
隻是簡簡單單地,朝著那個“點”,隔空,一握。
仿佛要將那片天地,連同那頭陷入了絕對僵直的混沌影蝠,一並……從這片混沌之中,活生生地,摳下來!
【混沌撕天爪】!
一棒,碎其形。
一爪,滅其神!
“吼——!!!”
一聲充滿了無儘驚駭與不甘的淒厲咆哮,終於自那混沌影蝠的意誌最深處,爆發而出!
它那僵直的身軀,終於恢複了一絲控製!它那由凝固陰影構築而成的雙翼,猛地向內一合,便要化作最純粹的陰影,遁入那無儘的虛無之中!
然而,已經晚了。
孫悟空那雙燃燒著灰色混沌神光的眸子裡,隻有一片早已注定了結局的……絕對冰冷!
轟——!!!
那根凝聚了他所有力量與意誌的混沌如意棒,後發而先至,狠狠地,不帶一絲煙火氣地,砸在了那片正在合攏的黑暗核心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法則對衝的轟鳴。
隻有一片……足以讓所有聲音都為之失聲的“崩碎”!
那片本該是虛幻不定的陰影,在那一棒之下,竟如同被鐵錘正麵轟中的琉璃神像,其上那兩點猩紅的欲望,瞬間熄滅!緊接著,無數道肉眼可見的漆黑裂痕,自那棒影落點為中心,瘋狂地朝著四麵八方蔓延開來!
也就在此時,那隻無形的混沌之爪,已然降臨!
“嗤啦——!!!”
一聲仿佛來自宇宙本源的布帛撕裂之聲,響徹了孫悟空整個識海!
那頭混沌影蝠那本該是與黑暗徹底融為一體的本源核心,在那隻無形的巨爪之下,連一絲抵抗都做不到!它那由純粹的“掠奪”法則構築而成的神魂,被撕碎!它那維係著自身存在的陰影道基,被撕碎!
它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一切痕跡,它的法則,它的本源,它的意誌……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棒一爪的合擊之下,被徹底地,不留一絲痕跡地,撕成了最原始的混沌碎片!
那片巨大的陰影,沒有化為血肉,也沒有變成岩石。
它那由凝固陰影與掠奪法則構築而成的身軀,如同被風化的沙雕,在一陣不甘的悲鳴聲中,寸寸崩裂,無聲地化為了……一場席卷天地的,由億萬片漆黑的,散發著冰冷與惡意氣息的……陰影風暴!
那風暴,是如此的浩瀚,如此的磅礴,如同決堤的天河,在這片死寂的蒼涼大地之上,瘋狂地流淌,奔湧!
然而,還不等孫悟空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一股……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最為原始、也最為野蠻的……饑餓感,毫無征兆地,自他那具脫胎換骨的魔猿之軀最核心處,轟然爆發!
沒有思考,沒有猶豫。
那是一種,淩駕於他所有理智之上,最為純粹的……本能!
他那具早已完好如初的魔猿之軀,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在他自己都未曾反應過來的瞬間,便已然張開了那足以吞噬星辰的……無形巨口!
吞!
那場席卷天地的陰影風暴,猛地一滯!
那億萬片漆黑的,散發著冰冷與惡意氣息的陰影碎片,如同受到了某種無形的牽引,竟發出一陣陣充滿了恐懼與不甘的尖嘯,化作了一道道漆黑的洪流,朝著孫悟空這個渺小的黑洞,瘋狂地倒灌而來!
那不是甘霖。
是毒藥,也是解藥。
那股由混沌影蝠本源所化的精純能量洪流,如同一條條冰封億萬年的九幽冥河,蠻橫地、不講任何道理地,順著孫悟空體表的億萬個毛孔,瘋狂地倒灌而入!
那是一種……介於極致的冰冷與極致的舒爽之間的詭異感覺!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剛剛重塑的魔猿之軀,在這股充滿了異種法則的狂暴力量衝刷之下,正在被反複地侵蝕,然後又以一種更為野蠻、也更為霸道的方式,強行同化!
他那奔湧如天河的混沌法力,如同被注入了催化劑的岩漿,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瘋狂地暴漲著,凝練著!
他那剛剛穩固在金仙中期的道基,在這股力量的推動之下,再無半分虛浮,堅若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