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了。
不是蓮葉。
是蓮台。
那感覺,和之前截然不同。
沒有溫潤,沒有柔軟。
隻有一種,冰冷的,堅硬的,仿佛承載了這方天地誕生之初所有重量的……絕對厚重。
孫悟空那具本該是被徹底吞噬的魔猿之軀,像一顆真正的,耗儘了所有光和熱的流星,狠狠地,砸在了這片比任何神金都要更為堅固的蓮台之上。
“哢嚓……”
沒有想象中的反彈,沒有預料中的翻滾。
隻有一種,骨頭被碾成最細粉末的,令人牙酸的悲鳴。
他那具剛剛才因為那青蓮碎片,而勉強愈合了一絲的魔猿之軀,在這股更為霸道,也更為純粹的“理”的撞擊之下,再一次,毫無懸念地,碎了。
碎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更加徹底。
他感覺不到痛。
因為,他的“存在”,正在被兩種,截然不同,卻又同樣霸道到了極致的“理”,從根源之上,瘋狂地……撕裂。
一半,是那開天第二斧的餘威。
是毀滅,是終結,是那足以將所有“理”都一分為二的,絕對的“破”。
它像億萬柄最鋒利的剔骨刀,在他那早已化作了齏粉的血肉之中,瘋狂地切割著,撕裂著,要將他這具不屬於“開天”這個概念的“雜質”,徹底地,從這片新天地之中,抹除。
另一半,是那早已與他心臟融為一體的青蓮碎片。
是新生,是造化,是那足以讓萬物都為之蘇醒的,創世的“生”。
它像一場最溫柔,卻又最霸道的甘霖,在他那即將被徹底抹除的血肉廢墟之上,瘋狂地修複著,彌補著,要將他這具充滿了“變數”的“異物”,重新,拉回這片天地。
一半是盤古,一半是青蓮。
一半是地獄,一半是天堂。
孫悟空的意識,像一葉漂浮在冰與火交織的海洋之中的扁舟,在每一個刹那,都在經曆著數萬次的生與死。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骨骼,剛剛被那股“破”之理,碾成最為原始的骨粉,隨即又被那股“生”之理,以一種更為古老、也更為堅韌的結構,強行凝聚,再生。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血肉,剛剛被那股毀滅餘威,腐蝕成最精純的死氣,隨即又被那股創世道韻,強行吞噬,轉化,變成了某種……更接近於“先天”的未知之物。
撕裂。
重塑。
再撕裂。
再重塑。
這是一種,足以讓任何一位準道祖都為之瘋狂的,無上酷刑。
也是一種,足以讓任何一位準道祖都為之嫉妒的,無上造化。
然而,就在他那最後一絲理智,即將被這無儘的撕裂與重塑,徹底淹沒的刹那。
他識海之中,那枚剛剛成形,醜到沒有任何美感可言的灰白法印,毫無征兆地,亮了一下。
那光,不亮,不暗。
卻像一個,早已饑餓了億萬年的,真正的……君王。
它,也餓了。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一道創世的閃電,劈開了他那因劇痛而瀕臨崩潰的識海。
戰,不是毀滅,也不是新生。
戰,是駕馭毀滅,去奪取新生!
“給俺——”
孫悟空心中,發出一聲無聲的,卻又足以讓這片蓮台都為之戰栗的咆哮!
“融!!!”
他那具本該是被動承受著這一切的魔猿之軀,在這一刻,化作了一個……貪婪的,饑餓的,足以將這片天地都徹底吞噬的……無底黑洞!
他不再是被撕裂,不再是被重塑。
他,成了那冰與火交織的海洋之中,唯一一個,也是最瘋狂的……弄潮兒!
他主動地,迎向了那股足以將他徹底抹除的“破”之理。
他瘋狂地,吞噬著那股足以讓他當場撐爆的“生”之理。
他用自己那早已刻入骨髓,融入神魂的,名為“不服”的滔天戰意,化作了一座最為原始、也最為堅固的熔爐。
他以這具正在經曆著萬千次生死的魔猿之軀為鼎,以那盤古的毀滅餘威為錘,以那青蓮的創世道韻為火,將那兩種截然不同,卻又同樣源自混沌本源的至高法則,強行,鎮壓,熔煉!
轟——!!!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充滿了無儘矛盾,卻又無比和諧的恐怖氣機,自他那具殘破的身軀之中,轟然爆發!
那不是法力,不是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