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弗理微微一怔,顯然沒料到李紅玉會提出觀摩全程的請求。煉器大師的完整煉製過程,往往涉及獨門手法和不傳之秘,非親傳弟子罕有機會旁觀。他看著少女那雙清澈眼眸中毫不掩飾的誠懇與強烈的求知欲,那份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沉吟片刻,他終是點點頭,低聲道:“待會兒下了課,你且留下,隨老夫去煉器房。”
“是!多謝崔管事!”阮紅玉眼中瞬間迸發出欣喜的光芒,鄭重地行了一禮,隨即安靜地退回到角落,仿佛剛才那短暫的激動隻是錯覺。她再次拿出那本《器胚初鑄詳要》,沉心靜氣地翻閱起來,仿佛剛才那場小小的風波從未發生。書中記載著各種武器的煉製差異,劍需剛直鋒銳,刀講求劈砍之力,槍要韌性貫通……崔弗理這兩日所授,不過是入門中最基礎的通用法門。看書百遍,不如實操一遍。她迫切需要一個直觀的、完整的參照,將書本知識與實際過程一一印證,在心底構建起清晰的煉器脈絡。
就在這時,煉器場的入口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騷動。兩道衣著華麗、氣質出眾的身影在一群丫鬟的簇擁下走了進來,正是李府的大小姐李玉香和四小姐李玉珠。兩人皆是大比的熱門人選,今日前來煉器房,顯然是想在賽前再精進一番技藝,熟練熟練手法。
然而,李玉珠的目光隨意掃過場中,卻被角落裡那個安靜看書的身影上猛地頓住,隨即嫌惡地皺緊了眉頭:“她?她怎麼在這裡?”語氣中的鄙夷毫不掩飾。
李玉香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到李紅玉時,秀眉也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化為一抹看似無奈實則疏離的淺笑:“三妹?她許是……剛得了父親的些許關注,想來此開闊眼界吧。”她的話語聽起來溫和,但“開闊眼界”四字,配上那微揚的語調,卻暗藏譏諷,將李紅玉定位為一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
李玉珠更是直接冷哼出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附近的人聽見:“看書?看再多煉器入門的書又如何?丹田碎了,不能修煉,看得懂嗎?看得明白嗎?不過是裝模作樣,浪費紙張罷了!”她心中鬱積的怒火瞬間被點燃。聽荷苑!那個她眼饞了許久、百般討好嫡母都未能得手的精致院落,竟然被父親賜給了這個廢物!這讓她如何不恨?此刻看到李紅玉,隻覺得無比礙眼。
煉器場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兩位身份尊貴的小姐吸引,她們的對話自然也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引來一陣壓抑的竊竊私語和探究的目光。
唯獨處於風暴中心的阮紅玉,依舊巋然不動。她仿佛置身於一個無形的屏障之中,外界的譏諷、探究、議論,對她而言不過是拂過耳畔的微風。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沉靜的側臉上,勾勒出專注而柔和的輪廓,手中書頁翻動的輕微聲響,成了這嘈雜中最獨特的韻律。那份渾然天成的沉靜與專注,竟讓一些原本帶著看戲心態的學徒,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甚至覺得……此刻的她,美得有些驚心動魄,讓人移不開眼。
崔弗理眉頭緊鎖,快步迎了上去,擋在了李玉香姐妹與角落之間。他對著兩人恭敬地行了一禮,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大小姐,四小姐安好。煉器房內所有材料與爐火都已準備妥當,二位小姐請隨老夫這邊移步。”他側身,手臂指向煉器房的方向,動作標準,卻透著一股疏離。
“哼!”李玉珠被崔弗理這明顯護著李紅玉的態度氣得不輕,但也不敢在崔管事麵前太過放肆。她用力扯了一下李玉香的袖子,聲音拔高,刻意要讓所有人聽見:“姐姐,我們走!何必為了一個廢物壞了我們煉器的心情?下午還要去找冰雨妹妹玩呢,彆耽誤了時辰!”她口中的“冰雨”,是另一個大家族的嫡女,身份尊貴。
李玉香被李玉珠拉著,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無奈與責備,輕輕拍了拍李玉珠的手背,聲音溫婉動聽,帶著恰到好處的“長姐風範”:“珠兒,不可如此無禮。紅玉也是我們的姐妹,是你的三姐。她隻是……無法修煉,並非廢物。以後莫要再這般說了。”她的話語如同春風化雨,瞬間在不明真相的學徒們心中樹立起了一個溫柔善良、愛護妹妹的完美形象。
李玉珠配合地吐了吐舌頭,做出一副知錯的模樣:“知道啦姐姐,我錯了嘛。走走走,我們去煉器!”兩人便在崔弗理的引領和眾人或豔羨或欽佩的目光中,嫋嫋婷婷地走向了煉器房。
學徒們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眼中充滿了向往。
“那就是大小姐和四小姐啊……”
“大小姐真是人美心善,還處處維護三小姐……”
“是啊,四小姐雖然脾氣急了些,但有大小姐管著……”
“能進煉器房單獨練習,真是羨慕啊……”
聽著身後隱隱傳來的讚美,李玉香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帶著得意與嘲諷的弧度。母親莊媚兒的手段,果然高明。所有好事、美名,都讓她這個親生女兒占儘,而那些得罪人、拉仇恨的臟活累活,自有李玉珠這個蠢貨頂著。一個“嫡女”的虛名,就把李玉珠拿捏得死死的,讓她心甘情願地衝鋒陷陣,是圓是扁,還不是任由自己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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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八卦的目光再次投向角落裡的阮紅玉,卻發現她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書卷世界裡,那專注的模樣,讓試圖尋找一絲憤怒或難堪的學徒們感到一陣無趣,訕訕地收回了目光。
“哐——哐——哐——”
悠揚的鐘聲在煉器場上空回蕩,宣告著今日課程的結束。學徒們如蒙大赦,又帶著幾分意猶未儘,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和器胚,三三兩兩地散去。
聽到鐘聲,阮紅玉合上書本,動作利落地起身,沒有絲毫拖遝。她徑直朝著崔弗理所在的煉器房走去,步履沉穩,目標明確。
推開煉器房厚重的石門,一股比外麵場地更加濃鬱熾熱的金屬與火焰氣息撲麵而來。房內空間寬敞,光線明亮,五座大小形態各異的煉器爐如同沉默的巨獸般矗立其中,爐口連接著粗大的管道,隱隱能聽到地火在管道深處奔湧的低吼。四周牆壁上嵌滿了高大的木架,分門彆類地擺放著各種礦石、金屬錠、屬性晶石、輔助材料,琳琅滿目,閃爍著不同的光澤。在房間的一角,還堆放著不少半成品的武器胚體,等待著進一步的打造或精修。空氣灼熱而乾燥,充滿了力量與創造的氣息。這裡,才是李家煉器真正的核心所在。
崔弗理已經站在一座中等大小的煉器爐前等候。爐火尚未點燃,爐膛幽深。他換上了一身更耐高溫的深灰色煉器師短袍,神情肅穆,看向走進來的阮紅玉。
“紅玉丫頭,過來。”他招招手,指著煉器爐,“老夫今日,為你煉製一柄‘流風劍’。此劍輕盈迅捷,適合風屬性修士,煉製過程相對清晰,便於你觀摩學習。你且仔細看,用心記,莫要出聲打擾。”
阮紅玉眼中光芒大盛,鄭重地點點頭,立刻在爐旁一個不近不遠、視野絕佳的位置站定,屏息凝神,將全部心神都投入即將開始的煉器盛宴之中。她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刻刀,牢牢鎖定了崔弗理的每一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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