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媚兒的房間內,早已不複往日的奢華雅致。
名貴的紫檀木雕花圓桌被掀翻在地,上麵擺放的精美點心和一套價值連城的雨過天晴的青瓷茶具早已化為滿地狼藉的碎片和汙漬。繡著金絲鳳凰的錦緞桌布被撕裂,軟塌上的玉枕、靠墊被粗暴地掃落,甚至連那扇用作隔斷的蘇繡雙麵屏風,也被推得歪斜在地,上麵精美的山水畫被劃破了一道猙獰的口子。
“廢物!賤人!該死的掃把星!”
莊媚兒胸口劇烈起伏,華美的雲錦宮裝因為方才的劇烈動作而有些淩亂,發髻上的金步搖歪斜著,幾縷發絲垂落,粘在她因暴怒而漲紅的頰邊。她那雙平日裡總是含著算計和媚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圓,充滿了血絲,如同瀕臨瘋狂的毒蛇,閃爍著怨毒至極的光芒。
她猛地抓起手邊僅存的一個白玉花瓶——那是她生辰時李家主特意尋來討她歡心的寶貝——高高舉起,狠狠地砸向牆壁!
“砰——嘩啦!”
清脆刺耳的碎裂聲響起,白玉碎片四濺開來。
“李紅玉!你這該死的廢物!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她尖利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一個連給我提鞋都不配的賤種!居然敢不滿意本夫人的安排?還敢故意將太上長老引出來?!燒了我的院子!毀了我所有的計劃!啊——!”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那凝英院,哪裡是什麼普通的凶煞之地?那是她耗費了無數心血,暗中請了邪道陣法師,秘密布下的“蝕魂吞運煞陣”!陣法彙聚的陰煞之氣,不僅能無聲無息地侵蝕居住者的生機和修為,更能緩慢吞噬其氣運,轉嫁到她親生兒子李玉龍身上!隻要李紅玉在那院裡住上三個月,必會根基儘毀,氣運枯竭,體弱多病而亡!而她的玉龍,則會憑借這份偷來的氣運,在學院中一飛衝天,甚至有望被那些隱世宗門看中!
這是多麼完美、多麼可行的計劃!眼看就要成功,卻被那老不死的太上長老揮手間焚了個乾乾淨淨!
“我的陣法……我的氣運……全沒了!全都沒了!”莊媚兒心痛得幾乎窒息,那不僅僅是計劃的失敗,更是她投入的巨大資源和心血的毀滅性打擊!
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
“還有聽雪院!那是我留給玉龍的修煉寶地!”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起來,“那裡麵的靈脈節點,是我求了父親好久,才讓家族陣法師暗中引導過去的!一天修煉堪比彆處三天!是我兒玉龍未來崛起的根基!她李紅玉一個廢物!一個賤種!她憑什麼住進去?!她怎麼配?!”
一想到自己精心為自己兒子準備的一切,竟然被最大的仇敵、最看不起的廢物輕而易舉地奪走,那種強烈的嫉妒和憤恨幾乎要將她的理智徹底燃燒殆儘!
“霸占!這就是赤裸裸的霸占!趁著我兒玉龍不在家,就如此欺辱我們母子!李紅玉!我莊媚兒與你勢不兩立!不將你碎屍萬段,放血抽魂、煉魄,難消我心頭之恨!”
她瘋狂地嘶吼著,又將一個擺件砸碎,似乎隻有通過這破壞的行為,才能稍稍宣泄那幾乎要將她撐爆的怒火。
房間外,幾個貼身侍女瑟瑟發抖地跪在廊下,臉色慘白,大氣都不敢出。她們深知夫人手段的狠辣,此刻誰也不敢進去觸這個黴頭。
直到房間內的打砸聲和咒罵聲漸漸平息,轉變為粗重的喘息聲,莊媚兒似乎終於耗儘了力氣。她頹然坐在唯一完好的軟榻邊緣,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來,胸口依舊起伏不定。
憋悶的心情稍稍緩解,但惡毒的念頭卻如同毒草般瘋狂滋生。
不行!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李紅玉必須死!聽雪院必須奪回來!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和算計。對了,香兒!還有玉珠!她的女兒李玉香天賦出眾,深受家主喜愛,寄養在自己名下的庶女李玉珠雖然天賦稍遜,但心思玲瓏,最是懂得哄她開心。有她們在,一起想辦法,定能讓那李紅玉死無葬身之地!
“春梅!春梅!”莊媚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嘶啞地尖叫道,“該死的賤婢,你死哪去了?趕緊給我滾過來!”
腳步聲匆匆響起。
早已等候在門外、嚇得魂不附體的春梅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死死抵著冰冷的地板,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婢在,奴婢該死!求夫人責罰!”
她甚至不敢抬頭看莊媚兒的臉色,隻是拚命地磕頭,一下,兩下,三下……光滑的額頭上很快一片青紫,隨即破裂,鮮血汩汩流出,沾染了昂貴的地毯。劇烈的疼痛傳來,但她不敢停,更不敢伸手去擦。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夫人盛怒之下有多麼可怕。房間裡這點打砸隻是開胃小菜,真正令她們這些下人恐懼的,是她房間裡那處陰森的地下室,以及地下室中央那個散發著濃重血腥味的詭異血池!曾經有幾個惹怒了夫人的丫鬟,被拖進去後就再也沒出來過!她不想變成血池裡的一具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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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行啦!彆磕啦!”莊媚兒看著春梅那副嚇得半死、滿頭是血的狼狽樣子,心頭莫名地升起一絲快意,煩躁地揮了揮手,“看著就晦氣!”
春梅如蒙大赦,卻依舊不敢起身,隻是停止了磕頭,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鮮血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