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
李紅玉從深沉的睡眠中悠悠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識還有些迷糊。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身側空蕩蕩的枕頭,又疑惑地環顧了一下寂靜的房間,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冷冽而獨特的沉香氣息。
她使勁吸了吸鼻子,小聲嘀咕道:“奇了怪了……明明房間裡沒人來過,怎麼一覺醒來,總覺得聞到了慕容沉淵身上那獨有的味道?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更讓她不解的是,昨晚明明睡得很沉,一覺到天亮,可這會兒卻感覺腰背有些微酸,仿佛沒睡踏實一般。
百思不得其解,她撓了撓睡得有些淩亂的頭發,將這些雜念拋開。利落地翻身下床,習慣性地在室內做了幾個舒展筋骨的輕柔動作,感受著體內充沛的靈力和即將突破的壁壘,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
快速穿戴整齊,洗漱完畢,她推開房門,走進了晨曦沐浴下的聽雪院。院中靈氣氤氳,花草沾著晨露,生機勃勃。她在院中的石凳上剛坐下,丫鬟小桃就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端著一個精致的食盒走了進來。
“小姐,早膳準備好了。”小桃的聲音細若蚊蠅,動作麻利地將幾樣小巧精致的點心和一碗靈氣盎然的靈米粥擺放整齊,然後便垂手退到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出。
李紅玉掃了一眼早餐,樣式和分量都是按照她之前吩咐的,清淡卻營養充足,顯然是廚房不敢再怠慢。她淺嘗了一口靈米粥,米香濃鬱,蘊含著溫和的靈氣,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抹帶著自信和冷意的笑容在她嘴角綻開:“看來,果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這府裡的風向,變得倒快。”她放下粥勺,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以後,隻會越來越好。而那些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我也會一件不落地,親手奪回來!”
說完,她不再多言,開始用膳。動作看似不快,卻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優雅而不失效率。很快,食盒裡的早餐便被一掃而空。
拿起準備好的溫濕帕子,輕輕擦拭了嘴角和手指,李紅玉這才轉過身,目光落在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緊張得幾乎要縮成一團的丫鬟小桃身上。
“小桃。”她開口,聲音平和。
小桃渾身一顫,像是受驚的小兔子,連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小姐,奴婢在。您……您有何吩咐?”
李紅玉將她這副緊張模樣儘收眼底,放緩了語氣:“不必緊張,隻是有些話想問問你。”
“小姐您請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小桃捏著衣角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心跳如擂鼓。
李紅玉看著她,不緊不慢地開口,目光卻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她的內心:“小桃,你來李府多久了?我記得,當初彆的丫鬟、婆子都唯恐避我不及,嫌棄我是個‘廢物’三小姐的時候,你為什麼願意來我這聽雪院?當然,如果你是被逼無奈,或者另有苦衷,現在也可以說出來。改日等我父親回府,我可以去為你說情,放你離開,還你自由身。”
她這番話看似給了選擇,實則是一種試探。眼睛始終緊緊盯著小桃,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這個丫鬟,是真心還是假意,是棋子還是可用之人,就在此一舉。
“噗通!”
小桃聞言,臉色瞬間煞白,如同聽到了最可怕的話語,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涼的石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小姐!小姐!求求您!彆趕奴婢走!求求您了!”她抬起頭,淚水瞬間湧出,混合著額頭上迅速紅腫起來的痕跡,看起來可憐又狼狽。她一邊哭求,一邊又要磕頭。
“行了!”李紅玉眉頭微蹙,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彆磕了!趕緊起來!這麼磕下去,你不痛嗎?還是說,你打算把自己磕壞了,以後換我來照顧你?”
“啊?”小桃被這突如其來的反問弄懵了,抬起淚眼朦朧的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李紅玉,“小……小姐?”
看著小桃那傻乎乎的樣子,李紅玉心裡有些好笑,但臉上依舊板著,假裝嫌棄道:“行了,趕緊起來,把眼淚擦乾淨。等會兒自己去府醫那裡,讓大夫給你看看額頭,上點藥。”
這看似責備實則關心的話語,讓小桃愣了一下,隨即破涕為笑,仿佛陰霾中透進了陽光。她連忙用袖子胡亂擦掉眼淚,又衝李紅玉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身,但依舊不敢完全抬頭,聲音帶著哽咽卻堅定地道:“謝謝小姐關心!奴婢……奴婢從未嫌棄過小姐!奴婢願意伺候小姐,是因為……因為小姐和您的母親,鳳清漪鳳夫人,太像了!你們都是頂好頂好的人!”
提到鳳夫人,小桃的眼神中充滿了追憶和感激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氣,開始緩緩道來那段塵封的往事:
“小姐,奴婢原不是京城人士。老家在離京城幾百裡外的一個小村子裡。奴婢很小的時候,家裡雖然清貧,但爹娘恩愛,日子也還算安穩。我爹是個手藝不錯的木匠,經常去村頭劉員外家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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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帶著一絲痛苦:“可是,在我五歲那年,天塌了……我爹在劉員外家蓋房子時,不小心從高高的房梁上摔了下來……當場……就沒了……”
小桃的聲音哽咽了,眼淚再次湧出,但她強忍著繼續訴說:“爹走了,家裡的頂梁柱就塌了。阿娘受不了這個打擊,一病不起。家裡沒了進項,連給阿娘抓藥的錢都沒有。阿娘拖著病體,隻能接些漿洗的活計,勉強糊口,把我拉扯到七、八歲。”
“後來,阿娘病得越來越重,躺在床上起不來。我那時候小,不懂事,隻知道阿娘很難受,家裡快沒米下鍋了。我害怕極了,怕阿娘也會像爹一樣離開我。沒辦法,我就偷偷跑到鎮上的街口,學著彆人的樣子跪在地上乞討……”
小桃的眼神變得空洞,仿佛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天:“那天特彆冷,我又餓又怕,不停地磕頭,求路過的好心人發發善心,救救我阿娘。頭磕破了,血流下來糊住了眼睛,我也不敢停……可是,人來人往,他們要麼嫌棄地躲開,要麼扔下幾個銅板,卻沒有人真正能救我阿娘……”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穿著綢緞、麵相刻薄的婆子,後麵跟著幾個凶神惡煞的家丁。我聽那些家丁叫她‘張媽媽’。”小桃的身體微微發抖,顯然對那段記憶充滿恐懼,“那張媽媽一看到我,眼睛就瞪了起來,指著我對那些家丁尖聲叫道:‘你們幾個!快!把這個死丫頭給我抓回去!反了天了!竟敢從老娘手裡跑出來!看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他們圍了上來,我嚇得渾身發抖,大聲尖叫著‘救命’,拚命掙紮……可我太小了,力氣也小,根本掙脫不開。就在我被他們像抓小雞一樣拎起來的時候,一輛看起來很華麗的馬車在我們麵前停了下來。”
小桃的臉上瞬間煥發出光彩,語氣也變得激動起來:“車簾掀開,一位穿著素雅卻氣質高華的夫人走了下來,她懷裡還抱著一個粉雕玉琢、漂亮得像年畫娃娃一樣的小女孩……那就是小姐您小時候!”
“那位夫人,就是您的母親,鳳夫人!”小桃的聲音充滿了崇敬,“鳳夫人看到我被欺負,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她並沒有嗬斥那些惡仆,而是先看向您後,便溫柔地假裝認識我的問:‘玉兒,你不是前幾日告假回家探望生病的母親了嗎?怎麼會在這裡?還受了傷?’”
“然後,鳳夫人立刻對身邊一位看起來很慈祥的嬤嬤說:‘張嬤嬤,快去瞧瞧玉兒,看看她的傷要不要緊。’接著,鳳夫人又看向那個想要抓我的張媽媽,她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很威嚴,聲音不大,卻很有力量:‘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你們是何人?膽敢如此放肆!張嬤嬤,若他們不說清楚,立刻派人去報官!就說是皇家禦用煉器師李府李大人家的丫鬟被惡人當街欺淩,請官府務必嚴懲!’”
“皇家禦用煉器師李府!”小桃模仿著鳳夫人當時威嚴的語氣,眼中滿是欽佩,“那個張媽媽一聽這話,臉都嚇白了!她顯然知道李府和鳳夫人的身份是她絕對惹不起的!她連帶來的家丁都顧不上了,尖叫一聲,推開看熱鬨的人群,屁滾尿流地就跑了!那些家丁見主子跑了,也趕緊把我扔在地上,跟著逃跑了!”
小桃說到這裡,激動地抓住李紅玉的衣袖:“小姐!是鳳夫人救了奴婢!她不僅救了奴婢,還讓張嬤嬤給了奴婢銀錢給阿娘治病,後來阿娘……阿娘還是沒能撐過去……鳳夫人心善,見奴婢孤苦無依,就問奴婢願不願意進李府,有個安身之所……奴婢這條命,是鳳夫人給的!奴婢發過誓,這輩子一定要報答鳳夫人的恩情!所以,當府裡再一次安排人來伺候小姐的時候,奴婢就主動求了管事媽媽來的!奴婢不怕苦,也不怕彆人笑話,奴婢隻知道,小姐是鳳夫人的女兒,是她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伺候小姐,就是報答鳳夫人的恩情!”
小桃說完,已是淚流滿麵,但眼神卻異常清澈和堅定,直直地望著李紅玉。
李紅玉靜靜地聽著,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沒想到,小桃與母親之間,還有這樣一段淵源。母親的善良,在無意中為自己留下了一份難得的忠心。
她看著小桃額頭上依舊明顯的紅腫,和那雙充滿真誠與決然的眸子,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終於散去。
李紅玉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小桃的肩膀,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溫和:“好了,彆哭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從今往後,你就安心跟在我身邊。隻要有我李紅玉一口吃的,就絕不會餓著你。以前欺負過你的人,那些虧欠了我們的人,總有一天,我們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小桃感受到李紅玉話語中的信任和力量,激動得再次跪下:“小姐!奴婢小桃,此生定當忠心不二,追隨小姐左右!”
主仆二人相視一眼,一種基於共同記憶和仇恨的牢固紐帶,在這一刻悄然建立。李紅玉知道,在這危機四伏的李府,她終於有了第一個可以初步信任的自己人。
而未來的路,似乎也因為這份意外的忠誠,多了一絲暖意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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