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外,圍觀的百姓早已嘩然一片,議論聲、指責聲、驚恐的抽氣聲交織在一起,如同沸騰的油鍋。
“天老爺啊!十幾具屍體!還都是這副模樣……”
“是莊夫人乾的?她不是一向吃齋念佛,裝得挺慈悲嗎?”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李老爺真是瞎了眼,抬了這麼個毒婦做主母!”
“嘖嘖,看看那些屍體,都被折磨成什麼樣了!造孽啊!”
這些或直白或隱晦的難聽話,如同鋼針般刺入莊媚兒的耳中,讓她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當眾剝光了衣服唾罵,所有的體麵和尊嚴都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莊媚兒,”李紅玉的聲音在一片嘈雜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冰冷的質問,“眼前這一切,你打算如何解釋?這些屍體是做什麼用的?看看他們!皮包骨頭,滿身傷痕,鮮血淋漓!你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莊媚兒,你還是人嗎?!虧得我父親在我母親去世後,不顧眾人反對,力排眾議將你抬為當家主母!你就是用這種喪儘天良的方式,來報答他的信任和李府的恩情的嗎?!”
她的話語如同鞭子,一下下抽在莊媚兒的心上,也敲擊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良知上。
“胡說!你們都在胡說!”莊媚兒如同困獸般尖聲怒喝,企圖用極致的憤怒來掩蓋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心虛和恐懼,“本夫人沒有!沒有乾過任何殺人的事情!這些都是誣陷!是李紅玉!是她勾結外人陷害我!”
然而,她的色厲內荏,在接下來的變故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莊……媚……兒!!”
一聲虛弱卻充滿了刻骨仇恨的嘶吼,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猛地從其中一輛板車上響起!
眾人驚駭望去,隻見一具原本被認為已經死透的“屍體”,竟然掙紮著動了!那人渾身已被乾涸和新鮮的血液浸透,連頭發都黏連在一起,他艱難地抬起頭,露出一雙因為極度憎恨而幾乎凸出的眼睛,顫抖著抬起枯瘦如柴的手臂,用儘全身力氣指向臉色煞白的莊媚兒,聲音嘶啞如同破鑼:
“你這個毒婦!賤人!你……你將我們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密室裡……就為了……為了那塊邪門的玉佩!你掏空我們的心臟……用我們的心頭精血……來喂養它!你怎麼還不去死啊!!!”
這血淚控訴,如同驚雷炸響!
緊接著,另一輛板車上,一個女子也幽幽轉醒,她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久違的、刺眼的天空,臉上露出一抹似悲似喜、如同解脫般的笑容,但當她目光觸及到莊媚兒時,那笑容瞬間化為滔天的怨恨!
“莊媚兒!!!”女子的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無儘的痛苦和憤怒,“你不得好死!虧我們昔日還是閨中密友!你把我騙來……說有好前程……結果卻是害我性命,將我變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就算是下十八層地獄!也一定要拉著你一起!!”
強烈的恨意支撐著這個早已油儘燈枯的女子,她竟然用儘了生命中最後一絲力氣,掙紮著從屍堆中爬了起來!她渾身赤裸,血跡斑斑,但此刻羞恥心早已被仇恨淹沒,她眼中隻剩下莊媚兒這個仇人,如同從地獄爬出的索命惡鬼,踉蹌著就要撲過去!
“啊——!!!不要過來!不是我!不是我乾的!滾開!!”莊媚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詐屍”和索命嚇得魂飛魄散,發出淒厲的尖叫,連連後退,腳下一軟,差點癱坐在地,哪還有半分主母的威嚴?
李紅玉冷眼旁觀著這由受害者親自上演的“複仇”戲碼,心中隻覺得無比暢快。這才是真正的報應!
幾位地牢管事和林悅冰則是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他們掌管刑獄,見過無數罪惡,但作為李府的當家主母,竟然為了煉製一塊邪玉,做出如此駭人聽聞、虐殺多人的罪行,這簡直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這莊媚兒,簡直是瘋了!
眼看那女子就要撲到莊媚兒身上,異變再生!
“咻——!”
一道淩厲的刀光如同閃電般掠過!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那名剛剛爬起來的女子,頭顱便已與身體分離!鮮血如同噴泉般從脖頸處湧出!那無頭的身體憑借著慣性又向前奔了兩步,才轟然倒地!而那顆帶著極致怨恨表情的頭顱,則咕嚕嚕地滾落到莊媚兒的腳邊,雙目圓睜,死死地“瞪”著她!
這血腥殘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緊接著,一道嘹亮、尖細、帶著皇家威儀的聲音劃破長空,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貴——妃——娘——娘——駕——到——!”
聲音如同具有魔力,擁擠的人群如同潮水般迅速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寬闊的通道。
李紅玉和雲墨離也循聲望去。
隻見一架極其華麗、由八名孔武有力的太監抬著的鳳紋步輦,在一隊精銳宮廷侍衛的護衛下,緩緩前行。步輦四周輕紗曼舞,隱約可見裡麵端坐著一位儀態萬方、優雅高貴的宮裝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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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步輦停下,宮女掀開紗簾,露出裡麵之人的真容時,幾乎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那婦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年紀,麵若中秋之皎月,色如春曉之繁花,肌膚細膩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吹彈可破。她嘴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淡雅微笑,眼神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威儀,通身的氣度華貴出塵,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與眼前這血腥汙穢的場麵形成了極致反差。
這正是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玉貴妃!宮中誰人不知,那位備受寵愛的五公主便是她所出,任何想要娶五公主的才俊,都要經過她這位生母的認可!
在場眾人,包括林悅冰等地牢管事,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被這位突然駕臨的貴妃娘娘的絕代風華所懾。
李紅玉的目光在玉貴妃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上停留片刻,隨即又不自覺地轉向身旁依舊雲淡風輕的雲墨離,心中暗自比較:這家夥,長得居然比這位以美貌冠絕後宮的玉貴妃還要精致好看幾分……真是妖孽。
玉貴妃的到來,如同在沸騰的油鍋裡潑入一瓢冷水,瞬間改變了現場的氣氛。她的目光淡淡掃過滿地狼藉和血腥,最終落在了臉色慘白、驚魂未定的莊媚兒,以及氣定神閒的李紅玉和雲墨離身上。
這場看似即將塵埃落定的罪行揭露,因為這位重量級人物的突然介入,再次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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