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貴妃的旨意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李府掀起軒然大波。李明啟憂心忡忡,他剛處置了莊夫人,貴妃就立刻召見李紅玉,這絕非吉兆。
“紅玉,宮中不比家裡,步步驚心。貴妃娘娘……心思難測,你務必謹言慎行,萬事以自保為先。”李明啟難得地流露出真切的擔憂。
李紅玉心中冷笑,麵上卻是一片恭順淡然:“父親放心,女兒曉得輕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倒要看看,玉貴妃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若玉貴妃真確認了她就是“夭夭”,那召她入宮,無非是為了掌控她,為她煉丹,甚至逼問異火和丹方。若隻是懷疑,那便是試探。
她迅速做了安排:阿影、石鋒留守冰霜院,看管好莊夫人殘留的勢力,並隨時與雲墨離保持聯絡。自己隻帶了心思細膩、懂些藥理的素心一同入宮,也算有個照應。
踏入金碧輝煌卻氣氛凝滯的玉貴妃宮殿“華陽宮”,李紅玉便感受到無數道或明或暗的視線落在身上。宮女太監們低眉順眼,行動無聲,卻透著一股壓抑。
玉貴妃斜倚在鳳榻上,妝容精致,華服加身,試圖維持住往日的雍容,但仔細看去,便能發現她眼底深處隱藏的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和疲憊,臉色也透著一種不健康的蒼白。——那是“韶華燼”悄然侵蝕靈根、阻滯修為帶來的影響。
“臣女李紅玉,參見貴妃娘娘。”李紅玉依禮參拜,不卑不亢。
玉貴妃目光如探照燈般在她身上掃視,帶著審視和一絲難以言喻的熱切:“起來吧。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李紅玉依言抬頭,目光平靜地與玉貴妃對視。
“嗯,聽說你近來在煉丹一道上,頗有‘天賦’?”玉貴妃拖長了語調,意有所指。
“娘娘謬讚,臣女隻是閒暇時翻閱了些家中藏書,略懂皮毛,不敢稱有天賦。”李紅玉回答得滴水不漏。
“哦?隻是略懂皮毛嗎?”玉貴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本宮近來鳳體違和,太醫院那幫廢物開的藥總不見效。聽聞皇城出了一位煉丹大師‘夭夭’,其丹藥有奇效,可惜神龍見首不見尾。紅玉你既對丹道有興趣,不如幫本宮留意打聽一番,若能找到這位‘夭夭’大師,本宮重重有賞!”
李紅玉心中明鏡似的,玉貴妃果然懷疑她了!這是在試探,也是在威脅。
“是,臣女謹記,若有機緣,定當為娘娘留意。”她麵上恭敬應下。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通稟:“貴妃娘娘,三王爺慕容沉淵求見。”
聽到這個名字,玉貴妃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忌憚,但還是道:“宣。”
殿門外,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逆光而來。
那人身著一襲玄色蟒袍,腰束玉帶,一頭標誌性的紫色頭發,配上銀色麵具,身形高大挺拔,僅僅是走進來,便帶來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下顎棱角分明,如同萬年寒冰雕琢而成,劍眉斜飛入鬢,麵具下鼻梁高挺,薄唇緊抿,一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不帶絲毫溫度,掃過之處,連空氣都仿佛要凍結。
正是當今聖上第三子,實力深不可測,素有“冷麵閻王”之稱的三王爺——慕容沉淵!
他周身散發著血腥煞氣和屬於強者的凜然威壓,竟比玉貴妃帶來的壓迫感還要強烈數倍!李紅玉緩緩抬頭,看了一眼,心道,“他怎麼來了?難道是擔心玉貴妃會傷了自己,使得自己體內靈珠受損,影響對他傷勢的療效嗎。”
慕容沉淵的目光先是落在玉貴妃身上,例行公事般微微頷首:“貴妃娘娘。”聲音低沉磁性,卻冰冷得不帶一絲情緒。
隨即,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殿中垂首而立的李紅玉身上。那目光銳利如鷹隼,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窺靈魂深處。
李紅玉心頭一凜,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神識在自己身上掃過,她立刻運轉《烈焰焚天訣》,將自身氣息和丹田內蟄伏的異火火種牢牢隱匿,同時低下頭,做出恭順姿態。
慕容沉淵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雙冰封的眸子裡,似乎極快地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他並未多言,轉而看向玉貴妃:“聽聞娘娘鳳體欠安,兒臣特來請安。另,北疆急報,兒臣需即刻麵見父皇商議軍務,告退。”
他來得突然,去得也乾脆,仿佛隻是順路過來看一眼。但李紅玉卻敏銳地感覺到,他臨走前,那若有實質的目光,又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刹。
這個男人給自己的感覺,還是那麼危險!這是李紅玉骨子裡對慕容沉淵的印象。
慕容沉淵走後,玉貴妃似乎失去了周旋的耐心,語氣變得直接而充滿壓迫:“李紅玉,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姐姐莊氏前幾天傳訊於本宮,說你極有可能就是那‘夭夭’!你身懷異火,煉丹之術超凡!本宮如今需要極品丹藥調理身體,你若識相,乖乖為本宮效力,本宮可保你及李府榮華富貴。若是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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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語中的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李紅玉心中念頭飛轉,知道斷然否認隻會激怒對方。她抬起頭,臉上適當地露出一絲“惶恐”和“無奈”:“娘娘明鑒!臣女……臣女確實僥幸得過一些機緣,略通丹術,但絕不敢與‘夭夭’大師相比。至於異火……更是無稽之談。若娘娘需要丹藥,臣女……臣女願儘力一試,隻是技藝粗淺,恐難入娘娘法眼。”
她既不完全承認,也不徹底否認,而是表現出一種被逼迫的、有限的妥協。這反而讓玉貴妃有些將信將疑。
“好!既然如此,你便留在宮中,專心為本宮煉丹!需要什麼藥材,儘管開口!”玉貴妃決定先將人扣下再說,“你,”玉貴妃指了指素心,“你回去告知李大人,紅玉得本宮賞識,留她在宮中小住幾日,探討丹道。”
看到玉貴妃對自己變相的軟禁!
李紅玉心沉了下去,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她必須在玉貴妃的眼皮底下,既展現出一定的價值保住性命,又不能暴露真正的底牌,還要想辦法傳遞消息出去……
而與此同時,已經離開華陽宮的慕容沉淵,在通往禦書房的宮道上,對身旁的貼身侍衛低語了一句,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去查,李府三小姐李紅玉,所有的資料,事無巨細。”
尤其是……她是否與那位,能煉製出完美五階極品丹藥的“夭夭”,有所關聯。慕容沉淵的腦海中,再次閃過那雙清澈卻帶著不屈倔強的眼眸。他需要她的煉丹能力,或許……不僅僅是作為藥引。
冷麵閻王的護妻追妻之路,在他自己尚未完全明晰的心意中,已悄然拉開序幕。而深陷宮闈的李紅玉,對此還一無所知,她正獨自麵對著來自貴妃的步步緊逼和無處不在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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