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眼神堅定,聲音沉穩。
頓了頓,眼中跳躍起亮光。
“說不定,等我這趟出來,不光囫圇個兒,後頭還能拖出來更多能換大價錢的硬貨!”
“咱們這磚窯廠要辦起來,花錢那地方真是海了去了,打地基砌高爐,買設備請師傅,哪一樣不是錢窟窿?”
“眼下能多整點進項壓在箱底兒,等廠子動工手頭就多一分紮實的底氣,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兩人麵前那兩瓶濃烈的“北大倉”見了底,瓶子倒扣著,一滴也控不出來了。
其中一大半都進了林陽的喉嚨裡。
可這小子除了眼睛裡光更盛了些,臉上連一絲潮紅都沒有,氣息悠長平穩,眼睛亮得就像是天上最冷最亮的兩顆寒星。
看得八爺心裡嘖嘖稱奇,暗暗嘀咕:好小子!這酒量,也是個牲口級彆的!難怪深山老林裡啥猛獸都敢碰!
幾個手腳利索的兄弟把那兩個洗刷得鋥亮反光的大鋁飯盒重新端了上來,裡麵還剩下不少油亮誘人,醬香撲鼻的鹵煮下水。
一個忍不住先撚了一塊肥腸嘗了的壯實漢子,咂吧咂吧嘴,忍不住衝著林陽高高豎起大拇指:
“嘖嘖!陽哥,絕了!真真兒的絕了!叔和嬸子這鹵味做的,神仙來了也得吞舌頭!”
“他們在咱集上哪個犄角旮旯擺攤?待會兒散了工,我說啥也得去買點,讓家裡那口子和饞嘴崽子也嘗嘗這神仙滋味兒!”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活這麼大歲數,就從來沒嘗過這麼香濃入味,能把舌頭都吞下去的鹵下水!”
林陽笑著報了個集上靠東頭小石橋邊的大概位置。
等那幾個鋁飯盒收拾乾淨,裝進林陽的軍挎包裡,他便先和八爺一道出門,打算去爹娘攤子上露個麵。
當麵再把“出差”這事兒親口報備一番,好讓他們二老把心徹底放進肚子裡。
走到集市鹵煮攤前幾步遠,兩人卻都頓住了腳,有些吃驚。
早上爹娘趕著騾車進城時,車上隻帶著兩張小巧卻結實的木桌子和八條窄長的板凳。
此刻隻見攤子前人擠人,人頭攢動。
兩張小桌子擠得滿滿當當。
甚至還有食客端著自家帶來的粗瓷大海碗,就站在冷颼颼飄著雪粉的空地上,低下頭唏哩呼嚕,吃得滿腦門子都是熱騰騰的汗水。
剛有一個人抹著嘴,打著飽嗝從長條板凳上起身,立刻就有候在旁邊的熟客一屁股坐上去占住位置。
那口架在土灶上、幾乎被煤火燒透膛的鐵鍋裡,原本熬著的厚厚一層羊骨頭濃湯,如今隻剩下鍋底一圈濃白的湯汁。
厚厚的油脂早已凍結在冰冷的鍋沿上。
切得薄厚均勻的羊雜更是早已見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