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熊——”有人倒吸一口冷氣,聲音都有些發抖。
“嗯,人熊!”林陽重重點頭,聲音低沉,“那玩意兒,成年的公熊,後腿一蹬,立起來比武校打擂台的旗杆還高。”
“體重能奔著千斤去。比咱剛放倒的老虎沉一倍都不止。”
“那大巴掌掄圓了拍下來,”他目光掃過眾人瞬間緊繃的麵孔,“生鐵疙瘩都得給你拍扁。人的腦袋……跟拍個熟透的爛西瓜沒兩樣!”
這絕非恫嚇。
對林陽自己而言,這些大家夥不過是槍口下的皮毛貨。
真正的麻煩在於搜尋它們的行蹤,以及……家裡那倆過於安逸的幫手。
想到家中小院裡那兩隻被爹娘當寶,喂得膘肥體壯,都快成毛球的大白和小白,林陽就忍不住搖頭。
回去非得狠狠操練不可。
攆兔子撲山雞算什麼本事?
要的是能獨當一麵,放出去就能糾纏住那些值大價錢的大家夥!
可爹娘寵狗無度,灶膛邊的好料都舍不得上桌,儘喂了這倆。
回頭得想個法子……
他心下盤算,麵上卻沉靜無波。
見眾人臉上再無半分鬆懈,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林陽走到靠著樹乾,氣息漸勻的周亮身邊,低聲探詢:
“亮哥,緩過勁兒沒?腿腳還使得上力不?要是還發飄,我背你一段。要不,辦完事我先送你折返?”
他擔心周亮被那生死一瞬嚇破了膽,畢竟直麵猛虎的衝擊力,足以擊垮尋常人的意誌。
能堅持不倒不尿,周亮已是硬漢中的硬漢。
周亮深吸幾口林間冷冽的空氣,擺了擺手,臉上擠出一絲倦怠卻異常剛硬的笑:
“換彆人說這話,我得認慫。可跟著你……”
他抬眼盯向林陽,認真的說道:“這腿肚子反倒沒那麼哆嗦了。”
他目光移向死人溝那黑黢黢的深處,眼神驟然轉冷,寒光四射,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這趟差事,我記著呢!到了地方,非得把那倆王八蛋祖宗八代摳個底兒掉。”
“看看他們到底背地裡扒拉了多少?有沒有往自家門裡夾帶?”
“陽子,你興許不太懂,我為啥對這事兒恨得牙根癢……對這種蛀蟲……”
他頓了頓,沒再說,但那話語裡淬了毒的憎惡,已是濃得化不開。
林陽立刻心領神會,微微頷首,並不深問。
這必是周亮家族的積怨,涉及更深,他不便置喙。
“成!亮哥你能頂住就成。”林陽笑容溫和,卻透著磐石般的踏實,“咱這就動身,頂多再一個多鐘頭,死人溝抬腳就到。到了那兒,我這帶路的活兒就算完事。”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幽深如墨的林海深處,聲音微微沉了沉。
“我打算在那溝子邊兒再仔細溜溜,看看有沒有彆的守窩的硬茬子貓著。”
“真有不開眼擋道的……”他輕描淡寫地拍了拍獵銃,“順手料理了,省得驚擾亮哥你們辦正事。”
這話正對周亮心思,他連連點頭:“好!有勞了陽子。一定小心!”
隊伍再次開拔,氣氛比遭遇猛虎前更加沉凝。
每個人的神經都繃成了滿弓的弦。
步履之間,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草木皆兵。
山路愈發陡峭崎嶇,荊棘遍布,濕冷的霧靄貼著地麵遊動,滲入骨髓。
寂靜山林裡,隻聞粗重的喘息和腳下泥濘的“噗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