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林陽有意無意多敬了他幾回,這會兒八成還在那滾燙的炕頭上挺屍醒酒呢!
林陽套上衣裳推門出去,一股刺骨的寒氣撲麵而來。
趙桂香一見兒子出來,眉開眼笑,連使眼色給旁邊的林大海。
林大海搓著粗糙的雙手,臉上是掩不住的欣慰與一絲不好意思的扭捏。
“起來啦?”
林陽拎起牆角的笤帚,彎腰清掃堂屋地上的浮塵和零星草木灰,眼睛瞟了瞟東屋那扇緊閉的木門。
“爹,昨晚……你們啥時辰收的場?俺回來那陣子,屋裡黑黢黢。”
林大海咧開嘴,露出那排被旱煙熏得焦黃的板牙:“咋?舍不得你那壇子酒了?勁頭……是真衝!”
林陽沒好氣地回嘴:“爹,你自個兒貪酒,活該受罪!茅坑才幾步路……你偏往屋當間兒嘔……你不收拾,還指望老娘給你擦?”
林大海嘿嘿乾笑兩聲,竟也不惱,反手一把拉住林陽的胳膊,把他往屋外拽。
臉上那笑擠得密不透風,帶著點心照不宣的急迫。
“今兒個……可不能空著爪子上門!”林大海壓低嗓門,“按老禮兒算回門,按新規矩,也是認正經老丈人去!”
林陽一愣,旋即恍然。
他和李建華往日是忘年之交的情分。
從今往後……
那就是板上釘釘的女婿見丈人了!
雖說前次村裡的流水席讓山上那檔子破事攪了局,半道兒草草散了場。
可小北村乃至十裡八鄉,誰不曉得他林陽和李小婉已經拴死了名分?
這就等於明告天下:李小婉是他林陽炕上的人了!
正這檔口,院門外頭響起了周亮帶著幾分急促的喊聲。
“陽子!陽子在家沒?”
林陽眉頭不自覺緊蹙。
林大海也斂去了笑意。
林陽快步走到院門後,冷風夾著霜氣打在臉上,清醒了幾分。
“亮哥?咋了?”
周亮跺著腳取暖,嘴裡哈出的白氣一團接一團,語速很快:
“靠山屯那幫人……堵咱村口了!指名道姓……要見你!”
林陽眼神霎時冷如寒冰,比這臘月風更凍人幾分:“張老根那夥餘孽?”
周亮趕緊搖頭,臉上表情卻複雜起來。
“他們……你見不著了。”
略微停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某種心照不宣的凝重。
“本來……還得耗些日子。可那倆老梆子……關在一堆也不消停……折騰得實在出格!尤其是姓張那個老不死的……”
周亮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他托裡麵遞話兒……揚言能搞到錢……要買你這條命!這話……正巧讓咱們那邊當班的一個兄弟……聽了個原樣……”
他語氣驟然轉冷。
“擱這份上……還留著過年?所以……昨晚……就利索了。”
林陽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他雖知張老根跋扈,卻沒想竟如此卑劣凶橫。
這讓他驀然想起八爺那句意味深長的警告。
眼下這光景……
如同踩在薄冰上,底下是萬丈溝壑,須得乾淨得如同深山澗溪。
隻要沾上一星半點洗不淨的汙痕,日後尋上門的,準沒好果子吃。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