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默是在一陣口乾舌燥和身體的虛弱感中醒來的。
窗外天光已然大亮,隻是被連綿的雪幕過濾得有些朦朧。
他動了動,感覺腦袋不再像昨晚那樣炸裂般疼痛,但渾身依舊酸軟無力,額角還有些低燒的餘溫。
他揉了揉太陽穴,試圖回憶昨晚。
記憶有些支離破碎,似乎隻停留在柳雲裳來喂水,然後……水灑了,兩人衣服都濕了。
再往後,便是一片模糊的暖意和沉沉的睡意,仿佛陷入了一個漫長而混沌的夢境。
他撐著手臂坐起身,鼻尖忽然縈繞著一股極淡的、清甜的幽香,不同於他房間裡任何熟悉的味道。
這香氣……他微微蹙眉,一時想不起來源。
對了,柳雲裳。
昨晚她來了。
後來呢?她回去了嗎?
淩默掀開被子,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出臥室。
客廳裡,溫暖的暖氣開著,窗外的雪靜靜飄落。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坐在沙發上的身影。
柳雲裳已經換回了她自己那身米白色的羊絨衫和長褲,衣物顯然已經乾了,熨帖地穿在她身上,勾勒出優雅的線條。
她正望著窗外的雪景出神,側臉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恬靜柔美。
聽到腳步聲,柳雲裳猛地回過頭。
當她的目光與淩默對上時,那張白皙的臉龐幾乎是瞬間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眼神也帶著一絲慌亂,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直視。
“淩……淩默老師,您醒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淩默看著她這明顯的羞赧反應,雖然有些疑惑,但並未深想,隻當是女孩子麵皮薄,或許還在為昨晚喂水失誤的事情不好意思。
他走到客廳,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感覺還是有些乏力。
“嗯。”他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些許詢問,
“你……昨晚沒回去嗎?”
聽到這話,柳雲裳提著的心猛地一鬆,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場荒誕而羞人的“夢”,隻有她一個人知道。
巨大的慶幸感湧上心頭,避免了難以想象的尷尬。
然而,在這慶幸之餘,心底深處,卻又悄然泛起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微不可察的失落和酸澀。
仿佛某個極其隱秘的、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印記,被當事人毫無知覺地輕易抹去了。
她連忙低下頭,掩飾住臉上複雜的神色,輕聲回答:
“嗯……看您睡得沉,擔心您晚上再不舒服,就……就沒走。”
聲音越來越小,帶著女兒家特有的嬌羞。
淩默看著她低垂著泛紅的臉頰,以為她是在沙發上將就了一夜而不好意思,便放緩了語氣問道:
“哦,那你昨晚休息得如何?是在客房裡休息的嗎?被子夠不夠蓋?”
這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在柳雲裳心底激起了驚濤駭浪!
休息?客房?被子?
她腦海裡不受控製地閃過昨晚那些混亂、羞人、緊密相擁的畫麵,臉頰更是紅得能滴出血來,內心一陣嬌嗔的哀嚎!
這要她如何回答?難道說……說我們……
“我……我……”她支支吾吾,眼神飄忽,根本不敢看淩默,聲音細若蚊蚋,
“在、在沙發上……就、就還好……”
淩默看著她這副模樣,隻當她是害羞加上沒休息好,心中不免有些過意不去。
他自己的身體感覺已經好了大半,雖然還有些虛弱低燒,但已無大礙。
“在沙發上肯定沒休息好。”淩默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
“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彆把自己也累病了。”
一聽淩默要趕她走,柳雲裳立刻忘記了羞澀,猛地抬起頭,眼神執拗地看著他:
“不行!您還需要人照顧!燒還沒完全退呢!”那架勢,仿佛淩默要是再趕她,她就能立刻哭出來。
淩默看著她這熟悉的、倔強得像頭小牛犢的模樣,不由得想起昨晚她也是這般執意要過來。
他有些無奈,但心底深處,卻悄然滑過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暖流。
被人如此在意和照顧的感覺,似乎……並不壞。
“隨你吧。”他最終妥協了,語氣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縱容。
柳雲裳這才鬆了口氣,臉上重新露出一點笑容。
淩默想起正事,問道:“你身體如何?那個周瑾……後續處理好了嗎?”他昏睡了一天,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
柳雲裳連忙點頭,語氣輕鬆了些:“嗯!家裡和學校都處理好了,他不會再有機會作惡了。
我也沒事了,檢查過,藥效都代謝掉了。”
她說著,再次看向淩默,眼中充滿了真摯的感激,
“淩默老師,真的……太謝謝您了!要不是您……”
淩默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用謝來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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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照顧我一晚,我幫了你一次,咱倆現在扯平了。”
扯平了?
柳雲裳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內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這哪裡能夠扯平!!
前晚他如同天神降臨,將她從萬劫不複的深淵救出,那份恩情如同再造。
而昨晚……昨晚那場隻有她一個人記得的驚心動魄,那份無聲的獻祭與縱容,
那份刻入骨髓的羞恥與悸動……又豈是簡單一句“扯平”能夠抵消的?
這兩件事,如同兩條洶湧的暗流,在她心底交彙、激蕩,早已將她對他的情感衝刷得麵目全非,再也回不到從前簡單的師生或是恩人與被救者的關係了。
但她什麼也不能說,隻是將這份翻江倒海的情緒死死壓在心底,臉上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低聲附和道:“嗯……扯平了。”
隻是那微微顫抖的指尖和依舊泛著紅暈的耳根,泄露了她內心遠非表麵這般平靜。
這份“債”,在她心裡,怕是永遠也扯不平了。
柳雲裳見淩默精神尚可,這才想起更重要的事,連忙說道:“光顧著說話了,淩默老師,您還沒吃早餐呢。
餓壞了吧?”
她自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從沒下過廚房,自然想不到要自己做。
“我下去買點吧,您想吃什麼?”她說著就準備穿外套。
淩默並不想麻煩她再跑一趟,尤其是外麵還下著雪。“不用那麼麻煩,點外賣吧,方便。”
“不行!”柳雲裳立刻反對,語氣帶著不容商量的堅持,
“外麵的早餐看不見怎麼做的不放心,還是樓下店裡買的乾淨健康一點。”她儼然一副要為淩默健康負責到底的姿態。
淩默看著她認真的小臉,知道拗不過她,隻能無奈地妥協:“……都行。”
柳雲裳這才滿意,利落地穿好外套,臨出門前還細心地向淩默要了鑰匙,免得回來時打擾他休息。
看著她亭亭玉立的背影為了自己忙前忙後,淩默靠在沙發上,心底那絲暖意似乎又擴大了些許,驅散了病中的些許虛弱感。
柳雲裳出門後,淩默起身去洗漱。
門外,雪花依舊紛紛揚揚。
柳雲裳走在清冷的空氣裡,臉頰卻是一片溫熱,不僅僅是因為剛才的羞澀,更因為心中那份難以言喻的、充實的悸動。
她打開手機,屏幕上瞬間彈出一連串未讀信息和未接來電,全是家裡發來的。
她歎了口氣,知道躲不過,隻好找了個避風的角落回撥了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那頭傳來母親焦急萬分的聲音:“雲裳!你總算回電話了!
急死我們了!你一晚上沒消息,怎麼樣?沒事吧?”
“媽,我沒事,挺好的。昨晚在照顧淩默老師,他病得有點重。”柳雲裳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自然。
“照顧了一晚上啊?那……那你現在回來了嗎?”母親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還不行呢,他燒還沒完全退,需要人看著。”柳雲裳如實回答。
“哦……這樣啊。”母親頓了頓,又問道,“那你身體呢?你自己才剛好,彆累著了。”
“我挺好的,沒事。”柳雲裳感覺到母親語氣裡的異樣,但並未多想。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斟酌措辭,然後,母親用一種極其謹慎、幾乎是氣音般的音量,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個……雲裳啊……
昨晚……你們……沒出什麼意外吧?!!!!?”
最後那幾個字,問得又快又輕,卻像一根針,猛地紮進了柳雲裳的心裡!
她的臉頰“轟”地一下再次爆紅,連握著手機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昨晚那些混亂、羞恥、緊密的畫麵不受控製地再次湧現!
意外?那個……算意外嗎?
她心臟狂跳,幾乎要衝出喉嚨,卻強行用儘所有力氣穩住聲音,甚至帶上了一絲被冒犯的薄怒,更多的是為了掩飾心虛:
“媽!您胡說什麼呢!
淩默老師是正人君子!他病得那麼重,能出什麼意外!我就是單純照顧病人!”
她語氣堅決,試圖用聲音的大小來掩蓋內心的驚濤駭浪。
電話那頭的母親似乎被她這反應噎了一下,連忙安撫:“好好好,媽就是隨口一問,沒出事就好,沒出事就好……那你照顧好淩默老師,也照顧好自己……”
匆匆掛了電話,柳雲裳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覺雙腿都有些發軟。
家人的試探像一麵鏡子,照出了昨晚那件事的“不正常”,也讓她更加清晰地意識到,有些東西,在她心裡,已經徹底不一樣了。
她深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試圖平複狂亂的心跳,這才重新邁開腳步,走向早餐店。
隻是那心事,如同這漫天雪花,紛紛揚揚,再也無法平息。
柳雲裳提著熱騰騰的早餐回來時,淩默已經洗漱完畢,換了身乾淨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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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臉上恢複了些許神采,不像昨晚那般病態潮紅,但眉宇間仍帶著病後的倦怠,沒什麼精神。
“淩默老師,早餐買回來了,趁熱吃吧。”
柳雲裳將食物在茶幾上擺開,是清淡的粥品、小巧的湯包和一些爽口的小菜。
兩人隔著茶幾,開始享用這頓遲來的早餐。
柳雲裳吃東西很斯文,小口小口地喝著粥,夾菜的動作輕盈優雅,細嚼慢咽,仿佛不是在進食,而是在進行一場賞心悅目的表演。
陽光透過飄雪的窗戶,柔和地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整頓飯,幾乎都是柳雲裳在細心地照顧淩默。
她會適時地將小菜推到他麵前,見他粥碗空了便會輕聲詢問是否再添一些,遞紙巾的動作也無比自然。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吃早餐,柳雲裳心裡像是含了一顆糖,慢慢地融化開,甜絲絲的滋味浸潤著每一個角落,連帶著看向淩默的眼神,都帶著不自知的柔軟與歡喜。
吃完早餐,柳雲裳又立刻拿來溫水和準備好的藥。
這一次,淩默精神好些了,自己接過藥片和水杯服下。
看著他乖乖吃藥的樣子,柳雲裳嘴角彎起一抹淺淺的、滿足的弧度。
接著,她起身開始收拾餐具。她高挑的身姿在客廳裡輕盈地移動,彎腰時,柔韌的腰線劃出優美的弧度,挺翹的臀瓣與修長的雙腿構成驚心動魄的曲線。
簡單的收拾動作,由她做來,卻如同舞蹈般流暢自然,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韻律感,身姿搖曳,格外優美動人。
那寬大毛衣也遮掩不住的飽滿柔軟隨著她的動作微微起伏,充滿了青春的活力與無聲的誘惑。
收拾妥當後,她重新坐回淩默對麵的沙發上,陪著他聊天。
氣氛寧靜而和諧,沒有了昨晚的驚心動魄與尷尬,隻剩下一種淡淡的溫馨。
“淩默老師,您現在感覺有沒有舒服一點?”
柳雲裳微微傾身,溫柔地問道,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專注地看著他,裡麵盛滿了毫不掩飾的關切。
淩默感受了一下身體的狀況,點了點頭:“嗯,好多了。”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柳雲裳臉上瞬間綻放出一個甜甜的、毫無保留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後第一縷穿透雲層的陽光,明亮、溫暖,帶著少女純粹的欣喜,瞬間點亮了她整張臉龐。
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長長的睫毛撲閃著,臉頰泛著健康的紅暈,唇色是天然的櫻粉,水潤誘人。
此刻的她,確實美!
那是一種融合了青春活力、純淨氣質與初綻女性魅力的美。
既有舞者挺拔優雅的體態,又有少女嬌憨柔軟的神態;
既有照顧人時的溫柔細心,又有得到肯定後毫不掩飾的甜美笑容。
她就像一枚被晨露洗滌過的、正在緩緩綻放的花苞,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散發著令人心動的光采與誘惑力,在這飄雪的冬日清晨,構成了一幅鮮活靈動的、足以烙印在心底的絕美畫卷。
淩默看著她這燦爛的笑容,微微一怔,病中略顯遲鈍的心神似乎也被這明亮的色彩觸動了一下。
飯後,柳雲裳見淩默臉上仍有倦色,便柔聲勸他回臥室再休息一會兒。
她貼心地端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方便他醒來喝。
她轉身離開臥室時,那高挑柔韌的身段在門口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寬大毛衣也掩不住的腰臀曲線隨著步伐自然搖曳,帶著一種不自知的、動人的風情。
淩默此刻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看著她為自己忙前忙後、細心周到的模樣,不由得失笑,帶著些許病中難得的慵懶調侃道:
“我這待遇,舊時代的老爺生活,恐怕也不過如此了吧。”
柳雲裳正走到門口,聞言腳步一頓,臉頰瞬間飛上紅霞,轉過身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水汪汪的,帶著羞意和被調侃的薄怒:
“看來淩默老師精神是挺好了,都有力氣開玩笑了!”
她嘴上說著,手上卻沒停,利落地將客廳最後一點收拾妥當。
然後對淩默說:“我回去換個衣服,您好好休息。
中午想吃什麼?我帶過來。”
淩默不想她再奔波,勸道:“不用那麼麻煩,你回去好好休息就行。”
柳雲裳卻異常堅持,站在門口,用一種“你不答應我就不走”的眼神看著他。
淩默無奈,隻得再次妥協:“……都行。”
柳雲裳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如同得了糖果的孩子:“那您休息,我先走了。”說完,這才輕盈地轉身離開。
淩默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微微感歎這姑娘的執著與細心。
然而,他全然不知昨晚發生的那些旖旎糾纏,隻以為兩人之間仍是純潔的師生兼恩人關係,心中並無太多雜念,很快便沉沉睡去。
…
柳雲裳回到家中,一開門,就發現氣氛不對。
父親、母親、哥哥三人齊刷刷地坐在客廳,顯然都沒去上班,專門在“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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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進門,三道目光就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她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仿佛要在她身上找出什麼“證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