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老天爺這玩笑開得也忒大了點吧!
淩默腦子裡嗡嗡作響,隻剩這一個念頭在打轉。
原本的他,是個三十三歲的大城市社畜,日子過得非常平凡,硬要說有什麼特彆之處,那就是——特彆平凡。
他來自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寒窗苦讀,以優異成績擠進大學,學的還是當年熱門的專業。
畢業那年,沒資源、沒人脈,簡曆海投,麵試跑到腿軟,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光榮晉級為大城市裡的一顆“螺絲釘”,在一家網絡公司當上了牛馬!
大學時閒著也是閒著,沒事,他摸過吉他,搗鼓過編曲,甚至還寫過幾首壓根沒人聽的歌。
憑著這點“才藝”,如今他在主業之外,還兼職在一家音樂機構教小朋友們彈吉他,賺點外快,偶爾也和機構裡的其他老師學習不同的樂器。
老家的父母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沒出過遠門。
而他在這座流光溢彩的大城市裡,真正是冷暖自知。
瞅一眼房價,一個月工資買不起一平米;
就算省吃儉用,一年攢下的錢,也夠買上一個不帶馬桶的衛生間。
就這麼沒心沒肺地混到了三十三歲。
戀愛不是沒談過,幾段感情開局大抵都是
“你單身我單身,咱倆乾嘛不結婚!”,
可結局總是殊途同歸:
又要車又要房,想想還是單身強!
車、房,存款,成了繞不過去的坎。
於是,幾段關係都無疾而終。
那天,他正一邊在公司加班,一邊刷著短視頻裡奧德彪運香蕉的魔性畫麵。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閃過,眼前一片混沌……
不知過了多久,再睜開眼,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這是哪兒?
腦袋像炸開般劇痛,海量的信息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地衝進腦海。
他明白了,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叫淩默,大學畢業兩年,在一家電台擔任深夜主播。
他主持的《深夜有你》這檔節目,時間段本身就冷門,內容更是些不痛不癢的雞湯文,偶爾接聽聽眾熱線,也多是些單相思、失戀、同事嚼舌根之類的矯情吐槽。
久而久之,這節目成了不少人的“睡前催眠曲”,收聽率穩定得令人心疼
——常年墊底。
電台領導原本也由著他自生自滅,反正暫時沒有更好的節目替代。
可最近風雲突變,台裡決定整頓,放出狠話:
本周數據最差的節目,直接砍掉!
這對原主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
今天已是周六,前麵五天的數據毫無懸念地穩居倒數第一。
早會時,節目被撤的通知已經下達,今晚,就是他的“告彆演出”。
原主對這份工作愛得深沉。
的身高和幾分神似金城武的憂鬱氣質,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甚至去做露臉主播,但他偏偏癡迷於電台。
這源於他的童年羈絆
——在那個沒有玩伴、沒有電視的歲月裡,隻有一台收音機陪伴著他。
因此,他甘願拿著微薄的3000塊月薪,守著這個無人問津的角落。
幾天來的焦慮和打擊,讓他寢食難安,整個人瘦脫了相,顯得愈發憂鬱。
消化完這一切,現在的淩默才徹底清醒:
我這是……穿越了!
他審視著眼前的環境:
電台的洗手間。
自己正站在洗手台前,自來水嘩嘩流淌。
鏡子裡的人,雙眼通紅,臉上水珠滾落,劃過清晰的下頜線,滴答墜地。
分不清那是淚水,還是冰冷的自來水。
淩默深吸一口氣,對著鏡中的自己,鄭重地說:
“兄弟,既然我來了,你沒能走完的路,我替你走下去。
今晚這場告彆,無論結果如何,我替你播了!”
穿越過來,係統?
沒有。
金手指?
不存在。
老爺爺?
想多了。
但這個世界,雖與地球高度相似,科技社會並行發展,人文娛樂卻截然不同,歌曲、小說、詩詞等都還處在相對初級的階段。
換句話說,地球上那些膾炙人口的經典之作,此刻,全都成了淩默獨享的寶藏!
這,不就是最牛的金手指嗎?
想到此處,淩默的心跳不禁加速,這開局,似乎……
妙不可言!
正思緒紛飛,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透過走廊傳來:
“淩默老師,快到點了,該試音了!”
憑借原主記憶,淩默知道,這是台裡新來的播音助理李安冉。
那是個讓人見過一眼便心跳漏拍的女孩。
肌膚勝雪,搭配一張標準的瓜子臉,連醫美機構見了都要驚歎。
尤其那雙眸子,澄澈明亮,第一眼就叫人難忘。
笑起來時,淺淺的酒窩更添幾分嬌俏。的身高,配上小高跟,將職場女性的乾練與青春少女的活力完美融合,周身還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書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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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默和她接觸不多,但知道這姑娘對誰都禮貌周全,可那份禮貌裡,總透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雖然大家都穿著職業裝,但她腳上的鞋子、手邊的包包,細節處透著低調的奢華,家境想必不俗。
來台裡這幾天,不少男同事沒事就往她身邊湊,心思昭然若揭,但李安冉始終保持著職業微笑,工作之外的話題一概不接。
她被分來協助淩默,大概也因為她是新人
——台裡的老油條們,誰願意跟一個注定被砍的節目主播搭檔呢?
淩默拉回思緒,用紙巾擦乾臉上的水漬,朝走廊方向應了一聲:
“好的,我回來了!”
淩默回到播音室,在調音台前坐下。
耳機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世界隻剩下自己的呼吸。
他輕輕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角度,指尖觸及冰冷的金屬支架時,甚至能感覺到原主殘留的那一絲不甘和顫抖。
李安冉站在玻璃隔斷外,舉起手,纖細的手指依次落下:三、二、一。
淩默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對著話筒開口,那聲音比平日更顯低沉,帶著一種被夜色浸潤過的磁性:
“聽眾朋友們,晚上好。
歡迎收聽《深夜有你》,我是你們的老朋友,淩默。”
他的語速平緩,仿佛在與老友閒談。
“兩年,七百個夜晚。
感謝大家一路的陪伴。
所以今晚…
我想用一首自己寫的歌,
作為告彆禮物,送給電台前的每一位。”
話音落下,他伸手拿過靠在牆邊的木吉他。
吉他有些舊了,琴頸被摩挲得光滑。
淩默的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播音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透過隔音玻璃望向窗外無邊的夜色,仿佛在凝視著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這首歌,
他的聲音比平時更低沉,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鄭重,
叫做《像我這樣的人》。
他停頓了片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琴弦,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做最後的心理準備。
在過去的七百個夜晚,我總是在話筒前扮演著一個開導者的角色,試圖用各種道理來安撫每一個失眠的靈魂。
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弧度,可是今晚,在告彆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
或許最需要被理解的,首先是我自己。
琴弦被輕輕撥動,一個帶著淡淡憂傷的前奏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所以,我想把這首歌送給每一個在深夜裡聆聽的人。
他的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坦誠,
這不是一首教導彆人的歌,而是一個平凡人的自白。
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像我這樣——
看似堅強,實則脆弱;
渴望不凡,卻又困於平凡的人。
他的目光變得深遠,仿佛穿越了時空,看到了前世那個在寫字樓裡加班的自己,也看到了今生這個在電台裡掙紮的原主。
我們總是習慣戴上麵具生活,直到某個深夜,才敢麵對最真實的自己。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加重了力道,和弦變得更加飽滿,
今晚,就讓我卸下所有偽裝,用這首歌告訴你們:
你們的迷茫、你們的孤獨、你們的不甘
——我都懂。
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水光,但很快就被堅定的神色取代。
這一刻,他不僅是在替原主完成告彆,更是在為兩個時空中的發聲——
那個33歲的社畜,和這個即將失去電台舞台的主播,他們的靈魂在這一刻通過這首歌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他選擇這首歌,是因為他終於明白:
最動人的聲音,不是高高在上的說教,而是發自內心的共鳴。
在告彆之夜,他想要留下的不是一個完美的主播形象,而是一個真實的、有血有肉的靈魂。
隔音玻璃外的李安冉猛地怔住了。
今晚的淩默,很不一樣。
依舊是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但前幾天籠罩在他身上的那種近乎認命的平淡和壓抑消失了。
此刻,他微低著頭,額前碎發在燈光下投下小片陰影,眉宇間凝聚著化不開的憂鬱與迷茫,可當他偶爾抬眼望向虛空時,眼神裡卻又透出一種奇異的釋然和灑脫。
這種複雜而矛盾的氣質,混合著他本就出眾的外形,形成了一種強大的、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李安冉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鎖在他身上,連攥緊的拳頭指甲掐進了掌心都渾然不覺。
前奏過後,淩默那深沉磁性的嗓音隨著吉他伴奏,娓娓唱來:
“像我這樣優秀的人,
本該燦爛過一生,
怎麼二十多年到頭來,
還在人海裡浮沉…”
僅僅第一句,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漾開了無形的漣漪。
城市的另一處,剛應酬完的李許多,正癱坐在出租車後座。
胃裡翻江倒海,腦袋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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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過之後,隻剩下掏空般的疲憊。
車窗外的霓虹模糊成一片光暈。
司機師傅開著電台,音量不大,原本隻是背景噪音。
可當那句“像我這樣優秀的人”響起時,李許多混沌的大腦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他猛地睜開發紅的眼睛,下意識地坐直了些。
“像我這樣聰明的人,
早就告彆了單純,
怎麼還是用了一段情,
去換一身傷痕…”
歌詞像一把鈍刀,一點點割開他努力維持的、名為“成熟”的外殼。
學生時代的意氣風發,初入職場時的雄心壯誌,那些被生活瑣碎和業績壓力深埋的理想……
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他以為自己早已麻木,可這平淡如水的歌聲,卻輕易撬開了他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像我這樣迷茫的人,
像我這樣尋找的人,
像我這樣碌碌無為的人,
你還見過多少人…”
“嗬……”
李許多想笑,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向下撇去。
他抬手想抹把臉,指尖卻觸到一片冰涼的濕潤。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麵。
壓抑已久的情緒如同開閘的洪水,他再也忍不住,像個孩子一樣在陌生的出租車裡失聲痛哭起來,肩膀劇烈地聳動。
前排的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什麼也沒問,隻是默默降低了電台音量,然後從煙盒裡抖出一根煙,遞到後麵。
他的眼睛也有些泛紅,聲音沙啞:“抽一根吧,老弟。
這歌……
唉,
這主播叫淩默,我常聽他的節目,這是他頭一回唱。
這歌……
太紮心了。”
李許多接過煙,手指顫抖,哽咽地重複著:
“淩默……
《像我這樣的人》……
對,就是我這樣的人……”
直播間的歌聲還在繼續
像我這樣庸俗的人
從不喜歡裝深沉
怎麼偶爾聽到老歌時
忽然也晃了神
像我這樣懦弱的人
凡事都要留幾分
怎麼曾經也會為了誰
想過奮不顧身
像我這樣迷茫的人
像我這樣尋找的人
像我這樣碌碌無為的人
你還見過多少人
當淩默的歌聲在夜色中流淌,他微微閉著眼,睫毛在臉頰投下細弱的陰影。
唱到時,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弧度;
唱到時,他的喉結輕輕滾動;
而唱到時,他的眉宇間那份真實的困惑,讓每個音符都帶著顫抖的重量。
這不再是在表演,而是一個靈魂在月光下的自白。
金融精英陸清淺的紅色跑車緩緩停在紅燈前。
她原本隻是無意間調到這個頻率,卻被那句怎麼偶爾聽到老歌時,忽然也晃了神擊中心扉。
她想起昨夜獨自在家,竟對著大學時代最愛的那首老歌淚流滿麵。
這個發現讓她震驚——
原來在精致套裝之下,自己依然會被最簡單的旋律打動。
更讓她心悸的是,這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
他到底經曆過什麼?
陸清淺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方向盤,
一個能如此精準捕捉每個人內心脆弱的人,自己又承受著怎樣的孤獨?
她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知道話筒那端的那張臉,是否也帶著同樣讓人心疼的憂鬱。
大學講師蘇眠的鋼筆在論文批注上停頓了很久。
收音機裡傳來的凡事都要留幾分,像一麵鏡子照見了她十年來的怯懦。
她想起那個始終不敢發送的好友申請,想起每次相遇時刻意維持的得體微笑。
這個發現讓她痛苦,卻也莫名釋懷。
能寫出這樣歌詞的人,一定也曾在深夜裡反複權衡過吧?
蘇眠輕輕擦去滴落在論文上的淚珠,第一次對一個陌生聲音產生了探究的欲望。
她想象著,這個叫淩默的男子,是否也像她一樣,用從容的外表掩蓋著內心的兵荒馬亂?
這個念頭讓她雙頰微微發燙。
校花林姝把臉深深埋進枕頭裡。
迷茫、
、
碌碌無為——
這些詞句精準地描述了她光鮮亮麗下的真實狀態。
她突然意識到,這個聲音的主人或許才是真正理解她的人。
他一定見過很多像我這樣的人吧?
林姝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第一次對一個陌生人的內心世界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她甚至開始想象,能唱出這樣歌曲的淩默,會不會有一雙能看透人心卻依然溫柔的眼睛?
這一刻,三位女性在各自的時空裡,都被同一個聲音深深吸引。
她們不約而同地拿起手機,在搜索框裡輸入、深夜有你。
這種突如其來的好奇,混合著共鳴與心疼,讓這個平凡的夜晚變得格外不同。
淩默的聲音像一道光,照進了她們精心維護的外殼下的裂縫,也讓她們第一次如此渴望了解一個陌生人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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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還在繼續
與此同時,在某頂級直播平台,擁有千萬粉絲的大主播陸小鹿,正和直播間的水友連麥討論“代溝”問題。
一個年輕水友吐槽父母落伍,尤其愛聽廣播,還點名提到了一個叫《深夜有你》的節目。
“不如我們一起來聽聽看,父母輩喜歡的節目到底是什麼樣的?”
性格活潑的陸小鹿帶著幾分好奇,在電腦上搜索並點開了這檔節目的實時電台直播。
直播間彈幕頓時炸鍋:
“小鹿你沒事吧?
聽電台?
是我奶奶的愛好複活了嗎?”
“賭五毛,這電台主播唱歌肯定翻車!”
“時代變了,大人!誰還聽廣播啊!”
陸小鹿沒理會彈幕,剛好聽到淩默那段深情的開場。
她微微挑眉:
“聲音還挺好聽的……”
緊接著,吉他聲和歌聲傳了出來。
起初,彈幕還在刷著各種質疑和調侃。
但隨著歌詞一句句展開,滾動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當淩默用口哨吹出那段悠揚而傷感的間奏時,直播間出現了短暫的凝滯,隨即,海嘯般的彈幕和禮物特效瞬間爆發,淹沒了整個屏幕:
“臥槽!這是什麼神仙歌曲?!”
“小鹿!五分鐘內我要這個男人的全部信息!”
“給我聽哭了……這歌詞寫的就是我啊!”
“這是我老公!你們都彆搶!”
“樓上的醒醒!這明明是我失散多年的男朋友!”
陸小鹿本人也驚呆了,她微張著嘴,那雙標誌性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滿是不可思議。
作為音樂發燒友,她對歌曲的鑒賞力不低,但這首歌的質樸、真誠和直擊靈魂的力量,是她從未在任何流行作品裡感受到的。
“他……
他叫淩默?”
陸小鹿喃喃自語,看著屏幕上瘋狂滾動的禮物和求信息的彈幕,一個念頭強烈地升起:
我要找到他!
播音室內,淩默對此一無所知。
此時的淩默,完全沉浸在音樂裡,閉著眼,繼續著自己的歌聲
像我這樣孤單的人
像我這樣傻的人
像我這樣不甘平凡的人
世界上有多少人
他唱完了最後一句:
“像我這樣莫名其妙的人,
會不會有人心疼……”
尾音落下,吉他餘韻嫋嫋。
這一句,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了無數聽眾的心上。
一種混合著心疼、共鳴和強烈好奇的情緒,在每一個聽到這首歌的人心中蔓延開來。
玻璃窗外,李安冉眼中已浮起一層朦朧的水霧。
她看著那個坐在燈光下、仿佛與世隔絕的身影,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又酸又脹。
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的情感衝擊著她。
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是同情,是敬佩,還是……
一種更微妙的情愫?
她隻知道自己此刻,無法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半分。
歌聲落下,吉他最後一個音符在空氣中震顫著消散,但淩默所吟唱的那些詞句,卻像刻進了寂靜的夜色裡,在無數聽眾的心頭反複回響。
金融精英陸清淺把車停到了路邊。
她靠在真皮座椅上,車內隻剩下儀表盤幽微的光亮。
那句“像我這樣不甘平凡的人,世界上有多少人”,像一記重錘,敲碎了她所有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