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那纏繞著淡淡遺憾與釋然的尾音,如同最後一縷月光,緩緩沉入寂靜的湖底。
體育場內,十五萬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沉浸在那種“笑著哭最痛”的複雜心緒中,久久無法自拔。
隨即,如同積蓄了太久的情感終於決堤,山呼海嘯般的掌聲轟然爆發,
聲浪一重高過一重,幾乎要震碎耳膜,表達著他們內心被觸及最深處的激動與共鳴。
淩默站在舞台中央的追光燈下,微微閉著眼,胸膛因演唱而輕輕起伏。
他沒有立刻動作,隻是靜靜地站著,
仿佛一尊正在吸收信仰之力的神隻,任由那澎湃的聲浪衝刷、包裹著自己。
過了足足十幾秒,他才緩緩抬起右手,手掌向下,做了一個極其輕柔卻不容置疑的下壓動作。
奇跡發生了。
那足以掀翻穹頂的聲浪,
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溫柔地撫平,
從震耳欲聾的喧囂,
迅速衰減為無數壓抑著的、急促的呼吸聲,以及熒光棒相互摩擦的細微沙沙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滿了狂熱的好奇與無比的期待。
他沒有走向樂隊,
而是轉身,步履從容而堅定地走向舞台一側。
那裡,不知何時,
已悄然布置好一張散發著幽光的紫檀木長案。
案上,雪白的生宣如同等待書寫的命運般鋪開,
一方歙硯沉穩壓角,一塊鬆煙古墨靜臥一旁,
數支大小不一的狼毫毛筆在筆架上懸掛,筆毫飽滿,仿佛飽飲了千年的文思。
追光燈死死咬住這方天地,環場巨幕上,每一個細節都被無限放大
——硯台上冰紋的走向,宣紙纖維的紋理,
甚至那墨錠上隱約的“輕膠十萬杵”的金字……
一股莊重、典雅、近乎神聖的氣息,瞬間驅散了所有流行音樂的餘韻,
將整個場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等待神啟的文人書房。
淩默立於案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微涼的宣紙邊緣,然後拿起了立架上的麥克風。
他的聲音透過頂級音響傳來,比歌唱時更低沉,更緩慢,
帶著一種引人入勝的磁性,每一個字都敲在心跳的節拍上:
“音樂,是我們此刻共有的、鮮活的心跳與呼吸。”
他頓了頓,深邃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台下那片無垠的星海,
“而詩詞,是我們文明血脈中,更為古老、更為悠長的旋律,
它刻錄著千年來不變的悲歡,沉澱著永不褪色的風骨。”
他的話語,如同在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巨石。
“接下來,我想暫時放下所有預定的編排,
與在場的每一位,共同創造一首,隻屬於今晚的歌。”
他清晰而有力地宣布,
“我將現場創作一首詩詞,
並以此為歌詞,即興譜曲,
當場,
唱給大家!”
“哇啊——!!!!!”
短暫的、難以置信的死寂之後,是核爆般炸開的驚呼與掌聲!
尖叫聲幾乎要刺破耳膜!
現場寫詩?
當場譜曲演唱?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對一場演唱會、甚至對一位歌手能力的全部想象!
這是何等瘋狂的創意,又是何等的才情與自信!
“現在,我需要一個起點,一個能點燃這場創作之火的詞眼。”
淩默的聲音如同帶著魔力,再次將沸騰的聲浪安撫成一片期待的寂靜。
“讓我們共同來決定,這首作品的靈魂。
大屏幕,請開始隨機尋找,
我們今晚的——幸運兒。”
話音剛落,全場燈光驟然暗下,隻剩下巨大的環形屏幕,如同宇宙深淵。
下一秒,屏幕上開始瘋狂跳動無數數字
——那是今晚所有門票的編號!
數字翻滾的速度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如同疾馳的星河。
緊張!期待!
看台上,每一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眼睛死死盯著屏幕,
雙手緊緊攥著熒光棒或身邊的同伴。
內心在瘋狂呐喊:
“是我!是我!選我!”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實質的、緊繃的期待感,仿佛一根拉到極致的弦。
熒光棒的星海停止了搖曳,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滾動持續了仿佛一個世紀,又仿佛隻有一瞬。
驟然停止!
一個數字被一個閃爍的金色邊框牢牢鎖定,隨即猛地放大,占據了整個屏幕中央!
鏡頭瞬間切了過去!巨幕上,出現了一張令人過目難忘的容顏。
那是一位坐在vip區域的年輕女子,
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月白與淡青色漸變真絲長裙,
烏黑的長發鬆鬆挽起,露出線條優美的天鵝頸和晶瑩的耳垂。
她未施濃妝,容顏清麗絕倫,氣質如空穀幽蘭,恬靜中自帶一股書香門第的溫婉與典雅。
被這突如其來的聚焦驚到,
她纖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快速顫動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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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眼眸中先是閃過一絲茫然,
隨即,如同投入石子的春水,
漾開一圈圈羞澀而驚喜的漣漪,
唇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一個極好看的弧度。
工作人員迅速將無線麥克風遞到她手中。
她接過麥克風的手,指尖微微有些顫抖。
“這位美麗的女士,”
淩默的聲音透過音響傳來,溫和而充滿鼓勵,
“請給我們一個詞,一個意象,
作為今晚這首即興之作的序章,它的靈魂。”
名為顏若初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狂跳的心臟。
她略一思索,眼神中閃過靈動的、智慧的光芒,
聲音通過麥克風傳來,清柔、堅定,如同玉石相擊:
“方才…方才聽您唱《知足》,
那句如果你快樂不是為我,會不會放手其實才是擁有,
讓我忽然想到……世間最極致的愛情,
或許都帶著一種宿命般的、無法圓滿的遺憾。
它們因為不完美,反而在記憶中成為了永恒。
就像……比翼鳥。”
她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傳說中它們相依相伴,永世飛翔,看似一體,
卻永遠隔著一段無法真正融合的距離,各自擁有一半翅膀……
這種極致的親密與永恒的間隔,不正是另一種深刻入骨的知足嗎?”
“比翼鳥……”
淩默緩緩地、一字一頓地重複著這三個字,
他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深邃,仿佛瞬間穿越了時空,看到了那糾纏著誓言與遺憾的古老身影。
“好!
好一個極致與遺憾!
好一個親密與間隔!
這個意象,妙極!
它抓住了那種靈魂共鳴卻又命運弄人的精髓!”
他不再多言,猛地轉向書案。
動作利落地挽起袖子,露出線條流暢、腕骨分明的手腕。
他拿起那塊鬆煙墨,注入少許清水,
然後沉穩地、富有節奏地一圈圈研磨起來。
那“沙沙”的磨墨聲通過高靈敏度的麥克風被放大,
回蕩在落針可聞的場館裡,帶著一種古老而莊嚴的儀式感。
墨成,玄玉般烏黑潤澤。
他拈起一支中楷狼毫,在硯台中飽蘸濃墨,筆尖在硯邊輕輕理順,去除多餘的墨汁。
全場靜默,絕對的靜默。
連呼吸聲都幾乎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鎖在巨幕上,鎖在那隻骨節分明、蘊含著力量的手上。
淩默凝神靜氣,目光如電,落在雪白的宣紙上。
僅僅思考了不到三秒,他便驟然落筆!
筆走龍蛇,鐵畫銀鉤!
他的動作不再是溫文爾雅,而是帶著一股書法大家的磅礴氣韻與不容置疑的力量!
筆鋒在紙上遊走,時而如疾風驟雨,時而如溪流潺潺。
巨幕上,每一個字的誕生過程都清晰可見,
那墨色的濃淡乾濕,筆畫的提按轉折,
充滿了驚心動魄的美感: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儘,此恨綿綿無絕期!
完成!
工作人員立刻上前,兩人極其小心地,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提起這幅墨跡淋漓、仿佛還帶著創作者體溫與靈魂的宣紙,麵向全場展示!
“轟——!!!”
台下瞬間爆發出第一波無法抑製的、海嘯般的驚呼與讚歎!
“天啊!他寫出來了!真的寫出來了!”
“這書法!這氣勢!簡直是神跡!”
“比翼鳥!他真的用上了!我的天!”
“驚為天人!他真的是人嗎?!”
無數人激動地站了起來,拚命鼓掌,許多人甚至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們不僅為這傳世的詩句本身,更為淩默這神乎其技的現場書寫,
以及那將古典文學與個人才情完美融合的震撼力!
顏若初更是用手緊緊捂住了嘴,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
她看著那巨幕上為她而寫的詩句,看著那力透紙背的“比翼鳥”,
一種被巨大的懂得、幸運和幸福感擊中的暈眩,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就在這沸騰的頂點,淩默做了一個讓全場再次瘋狂尖叫的舉動。
他拿起麥克風,目光精準地投向顏若初的方向,聲音溫柔而有力:
“顏若初小姐,謝謝你帶來的完美靈感。
可否請你上台來,我們一起,為這幅作品,落下最後的印記?”前麵已經問詢過名字)
聚光燈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牢牢鎖定了顏若初!
全場的目光,混合著無儘的羨慕、祝福和激動,齊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顏若初的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她在工作人員幾乎是攙扶的引導下,腳步有些虛浮地、如同踩在雲端般,一步步走向那個光芒萬丈的舞台。
聚光燈追隨著她清麗的身影,她仿佛踏著星光而行。
當她終於走上舞台,站在淩默身邊時,巨大的幸福感和緊張感讓她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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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緋紅,淚光在眼眶中閃爍,美得驚心動魄。
淩默看著她,眼中帶著欣賞和暖意。
他重新執起一支小巧的狼毫筆,再次蘸墨,
在那氣勢磅礴的詩篇旁,尋了一處留白,以一行清雅秀麗的小楷,行雲流水地題寫道:
“贈顏若初女士
共鑒比翼之約
淩默於江城演唱會”
擱筆。
他雙手提起這幅如今已完整無缺的珍貴作品,
轉身,鄭重地、如同交付一件稀世珍寶般,遞到顏若初麵前。
“顏小姐,”
他的聲音無比真誠,
“謝謝你帶來的比翼鳥。
這份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感動與遺憾,這份因你而生的靈感,理應由你珍藏。”
顏若初的淚水徹底決堤。
她伸出劇烈顫抖的雙手,無比珍重、近乎虔誠地接過那幅沉甸甸的宣紙,
緊緊地、緊緊地抱在胸前,仿佛要將它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淩默,激動得語無倫次:
“謝謝……謝謝您……淩默……我……我……”
巨大的情感衝擊下,她幾乎是下意識地,
向前邁了一小步,給了淩默一個極其短暫、輕微,卻包含了所有感激與激動的擁抱。
淩默似乎微微一愣,但隨即,他露出了一個理解而溫柔的微笑,
紳士地、輕輕地回抱了她一下,並拍了拍她的後背,如同安慰一個激動過度的孩子。
“啊——!!!”
台下爆發出今晚最狂熱、最嫉妒也是最祝福的尖叫和掌聲!
這突如其來卻又水到渠成的擁抱,將整個環節的情感推向了極致!
浪漫!圓滿!此生無憾!
顏若初在工作人員的護送下,抱著那幅字,
如同抱著整個世界,流著幸福的淚水,一步三回頭地走下了舞台。
隨後,淩默走向鍵盤,與樂隊首席快速低語了幾句,用手比劃了幾個和弦走向。
樂隊成員們眼中充滿了驚歎與興奮,迅速點頭。
一段空靈、悠遠、帶著盛唐綺麗與宿命悲愴感的鋼琴前奏響起。
淩默回到麥克風前,看著提詞器上那剛剛寫就的《長恨歌》詩詞,
用他那極具敘事感與感染力的嗓音,將這首千古絕唱,用全新的旋律,深情演繹。
當最後一句“此恨綿綿無絕期”在體育館內悠悠散儘,
那無儘的遺憾與悠長的情意,讓所有人久久無法回神。
緊接著,是足以讓大地震顫的、持續了近三分鐘的、瘋狂的掌聲與呐喊!
這一刻,淩默不僅僅是歌手,他是詩人,是書法家,是造夢者,是締造傳奇的神。
他完美地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並以一種極度浪漫和震撼的方式,締造了一個與粉絲之間,
關於懂得、尊重、才華與不朽浪漫的、無法被複製的史詩級瞬間。
這個夜晚,因“顏若初”和“比翼鳥”,而被永遠銘記。
當那束象征著命運與榮光的聚光燈,如同神隻的指尖精準無誤地落在她身上時,
顏若初感覺自己的呼吸在那一刻徹底停滯了。
大腦是一片純粹的白噪音,
仿佛所有從小接受的精英教育、在談判桌上練就的冷靜、在時裝周前保持的優雅風度,在這一刻全部失效、崩塌。
“荒謬與眩暈。”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她,顏若初,自幼在美麗國長島長大,思維模式近乎西化,
早餐是冷牛奶配穀物圈,社交圈裡談論的是普希金、雪萊,是夜曲與莫奈的睡蓮。
對於華國的詩詞歌賦,她並非一無所知,家中長輩也曾督促學習,
但那些平仄格律、典故意象於她而言,始終隔著一層朦朧的紗,
如同博物館玻璃櫃裡的精美瓷器,值得欣賞,卻難以真正觸及靈魂。
她更像是被外國的十四行詩滋養大的。
淩默這個名字,對她來說,
更多是來自國內閨蜜電話裡興奮的尖叫,
和哥哥偶爾提及的“國內現在很火的一個文化偶像”。
這次回國度假,答應來看這場演唱會,更像是體驗一種“本土文化風情”,
是陪伴家人的社交活動,
甚至在心裡,她曾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屬於她那個階層和成長背景的優越感,
將其歸類為“流行的、大眾的娛樂消遣”。
然而,此刻,
所有的預設和壁壘,
都被徹底、乾淨、利落地擊碎了。
當淩默宣布要現場創作並演唱時,她和其他人一樣驚訝,
但更多是旁觀者的好奇。
直到他提起筆,那磨墨的聲音透過音響傳來,仿佛不是磨在硯台裡,而是磨在了她的心上,
一種莫名的、古老的戰栗感順著脊椎爬升。
當他落筆書寫,那一個個墨字如同擁有生命力的符咒,透過巨幕砸入她的眼簾
——“比翼鳥”、“連理枝”、“此恨綿綿無絕期”……
她或許無法像資深粉絲那樣立刻吟誦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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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漢字組合在一起所迸發出的極致美感、那種纏綿入骨又絕望徹骨的情感張力,
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瞬間淹沒了她!
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毫無隔閡地,感受到了華國古典詩詞那足以摧垮一切心靈防線的、磅礴的美!
那不是教科書上的知識點,不是需要背誦的格律,
那是活生生的、熾熱的、能從千年前直接燒灼到當下的靈魂呐喊!
當淩默精準地捕捉到她所說的“比翼鳥”意象中“極致親密與永恒間隔”的內核,
並以此為核心揮毫潑墨時,
她感覺自己內心深處某個不為人知的、對完美愛情既渴望又恐懼的柔軟角落,被一道閃電精準地劈中了。
他不是在簡單引用古詩,他是在用他的才華,為她模糊的感受,做了一個最華麗、最深刻的注解和升華!
這種被瞬間理解、並被提升到藝術高度的感覺,讓她渾身顫栗。
當她走上舞台,近距離看到他那雙深邃專注的眼眸,
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沉靜而強大的氣場;
當她從他手中接過那幅墨香未乾、筆力千鈞的字卷,
那宣紙的質感、墨跡的溫度、以及上麵屬於自己的名字……
這一切構成了一種遠超她認知範疇的“價值”。
她家族顯赫,見過無數珍寶,但此刻懷中這幅字,
在她心裡,勝過她在蘇富比拍下的任何一件古董。
這不是物質的價值,這是才華、心意與瞬間永恒的凝結,
是獨一無二、無法複製的精神瑰寶。
那個擁抱,幾乎是本能。
是感激?是激動?是崇拜?
或許都有,
但更深層次的,是一種在異國文化中浸潤多年後,
突然被自己血脈根源的文化以如此輝煌、如此溫柔的方式“認領”了的歸屬感。
仿佛一直漂浮在空中的靈魂,終於找到了那片可以紮根的、厚重而華美的土壤。
淚水決堤而出,那不是悲傷,是一種找到了失落已久的精神家園的狂喜與委屈交織的複雜釋放。
回到座位上,她依舊緊緊抱著那幅字,如同抱住了一整個世界。
哥哥和閨蜜在一旁激動地說著什麼,她已經聽不清了。
腦海中反複回響著那詩句,那旋律。
她之前對淩默的所有膚淺認知已被徹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虔誠的仰望。
這場原本隻是“度假”的演唱會,此刻,變成了她人生中一次重要的文化啟蒙與精神皈依。
她不再是那個隔著太平洋遙望東方文化的旁觀者,她成了被這璀璨文化選中的、最幸運的見證者和擁有者。
顏若初知道,從這一刻起,她與淩默,與這詩詞背後的古老文明,
已經有了一條再也無法割斷的紐帶。
顏若初幾乎是飄著回到座位的。
她臉頰上的淚痕未乾,眼眶和鼻尖還泛著動人的紅,
但那雙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卻像是落入了整條銀河,閃爍著迷離、激動而又無比幸福的光芒。
她緊緊、緊緊地將那幅卷起的宣紙抱在胸前,
雙臂環繞,仿佛那是世間最易碎的珍寶,
又或是她剛剛失而複得的靈魂的一部分。
周身都籠罩在一種極不真實的、被巨大幸運砸中的暈眩感裡。
她剛小心翼翼地坐下,還沒從與淩默擁抱的觸感和墨香的餘韻中回過神,
左右兩邊的“風暴”就瞬間席卷了她。
“若初!我的好妹妹!”
哥哥顏景宸第一個按捺不住,他平日裡在商界殺伐決斷的冷靜蕩然無存,
此刻臉上堆滿了近乎“諂媚”的笑容,身體側過來,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甚至帶著點哄小孩的甜膩,
“快,給哥哥看看!
就讓哥哥欣賞一眼,就一眼!
我保證不動手!”
他說著,手指已經試探性地、極其輕柔地想要去觸碰那卷軸的邊緣。
幾乎同時,另一側的閨蜜沈許也猛地挽住了她的胳膊,用力搖晃著,
聲音又急又嬌,帶著點兒吳儂軟語般的腔調:
“初初!囡囡!
你曉得我有多迷淩默!
這可是他親手寫的啊!
墨跡都還沒乾透呢!
讓我拍張照,
不不,讓我捧著它合個影就好!
求求你了!
回去我的那個高定珠寶係列星河漫遊,你隨便挑!
整套拿去戴!”
顏若初被兩人夾在中間,像一葉在狂風巨浪中努力守護著燈塔的小舟。
她死死抱著卷軸,用力搖頭,聲音還帶著哭泣後的微啞,卻異常堅定:
“不行!誰也不給看!
這是淩默送給我的!”
她甚至下意識地把卷軸往懷裡又縮了縮,仿佛怕被搶走。
“哎呀,我是你親哥!”
顏景宸開始打感情牌,語氣帶著誇張的受傷,
“小時候有什麼好東西我沒讓著你?
你現在連看都不讓哥哥看了?
我保證,就展開看一眼,感受一下淩大家的書法氣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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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正研究這個呢!”
他試圖用“學術”來偽裝自己的真實目的。
沈許立刻拆台,對著顏若初揭露:
“初初你彆信他!
顏景宸你上個星期還在說狂草是喝醉了亂畫的!
你看什麼氣韻,你就是想拍照發ins炫耀!”
她立刻轉換策略,開始利誘,
“初初,好囡囡,
這樣,你讓我拿著它,就五分鐘!
我把我在莫乾山那間精心打理的書畫茶室雲棲塢的鑰匙給你!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的!”
“沈許你少來!
你那茶室能跟這個比嗎?
這是孤品!無價之寶!”
顏景宸立刻反駁,然後繼續對妹妹軟磨硬泡,
“若初,你看,這樣行不行,你讓我……
讓我輕輕摸一下卷軸的玉扣,就摸一下,
哥名下那艘剛保養好的小遊艇,星瀾號,接下來一個季度都歸你支配!”
“顏景宸你耍賴!
用糖衣炮彈腐蝕若初!”
沈許尖叫,然後也使出殺手鐧,
“初初!我把我小舅舅的聯係方式給你!
你知道的,就是顧家那個!
“沈許!”
顏若初終於忍不住,羞惱地瞪了閨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