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的手指還停在陣台靈紋上,九色光柱雖已散去,掌心卻殘留著微麻的震顫。他未回頭,隻聽見蘇婉合上藥箱的輕響,以及李悅略顯急促的呼吸聲——方才推演耗神太甚,連她指尖撫過玉簡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報——!”
馬蹄聲撕破晨霧,斥候滾鞍下馬,鎧甲沾滿泥漿,右腿一道裂口滲著黑血。他單膝跪地,聲音沙啞:“鄰縣東門昨夜被流民衝破,守軍開倉搶糧,已亂成一片。災民正往雁門關方向湧,距我境十二裡。”
李震眉峰微動,目光掃向沙盤。那片區域標注著三道蜿蜒藍線——沼澤地,去年雨季淹死過七名腳夫。李晨帶機關隊修過的古商道穿行其間,如今是唯一可通行的路徑。
“水文圖拿來。”他說。
蘇婉遞過一卷油布圖冊,邊角已被反複摩挲得起毛。李震展開,指尖沿河道滑行,最終停在支流交彙處。“走這裡,”他點下,“古道雖窄,但承重三石的機關車能過。傳令李晨,調十輛運糧車,即刻待命。”
“可糧倉存量……”李瑤站在一旁,玉簡微光映著她沉靜的臉,“工分係統剛核算完,若調出三成存糧,春耕口糧將不足,恐影響屯田進度。”
“那就不是借糧,是換糧。”李震站直,“以糧換管轄權。鄰縣既管不了民,也守不住倉,不如讓出治權。我們救的是人,立的是信。”
話音未落,李悅快步走入,袖口還沾著推演殘留的星砂。“國運空間預警,”她喘息未定,“三日後有暴雨,沼澤水位會上漲七尺,古道將斷。”
李震沉默片刻,轉頭對蘇婉道:“疫病手冊趕製三百份,讓女醫隊混入流民群,分發時務必帶上驅蟲藥粉。若有人咳血發熱,就地隔離。”
“是。”蘇婉點頭,轉身取藥囊。新配的藥粉加了薄荷與蒼術,能防瘴氣,也能穩心神。
“李驍。”李震喚道。
“在。”李驍一步跨前,手按劍柄。
“帶火銃隊,在古道出口設明哨,發摻鹽稀粥。暗哨埋在蘆葦蕩南側,記下所有穿青袍、佩玉環的人——那是士族探子的標記。”
李驍領命而去。不到半刻,李毅從側門入內,甲胄未卸,腰間匕首滴著暗紅液體。
“查到了。”他聲音低沉,“三處暗樁,一處在寧遠堡糧庫後巷,一處藏在渡口貨棧,第三處在鷹嘴崖下,有人刻了三角紋,是閩越舊記。”
李震眼神一冷:“王晏的人還在攪局?”
“不止。”李毅遞上一紙密報,“趙德剛送來消息,鄰縣主簿是王晏遠親,掌戶籍冊。若我們接管,他必毀檔造謠,說我們強征流民為奴。”
“那就讓他造。”李震冷笑,“但我們得先讓百姓知道,誰給活路。”
正說著,李瑤調出雙麵賬本,光紋流轉。“我擬了‘以工代賑’方案,”她語速平穩,“流民修水利,每日記工分,可換雙倍口糧。賬目公開,三日一公示,誰貪誰賠。”
李晨此時推機關車入內,車頭新裝的石磨盤嗡嗡轉動,碾出的麥粉細如雪。“這是改良版,”他說,“五人可抵百人勞力。若擴產,糧荒可解。”
“好。”李震拍板,“蘇婉,藥糧捆綁,每石米配防疫包。李瑤,啟動工分激勵,參與修渠者加五分。李驍,明哨發粥,但粥裡加鹽,讓他們記得是誰給的命。”
眾人領命散去。李震獨留沙盤前,手指劃過兩縣交界處的鷹嘴崖。
“李毅。”他忽然開口。
“在。”
“帶暗部,連夜刻三百個假糧倉,用木架蒙布,天亮前擺滿崖坡。要讓鄰縣的人,遠遠看著,像我們囤了千石糧。”
李毅點頭,轉身欲走。
“等等。”李震從案格取出一枚銅符,“若有人趁亂劫糧,格殺勿論,但不許屠民。我們要的是地,不是血。”
夜三更,風卷黃沙。
李毅歸來,鎧甲插著三支斷箭,懷中密函未濕。他將染血的三角紋令牌擲於案上:“閩越細作,想談判當日炸火藥庫。信號火與三天前截獲的密信一致。”
李震展開密函,瞳孔驟縮——紙上畫著李氏族徽的分解結構,箭矢落點、火藥埋設位置,清清楚楚。
他未語,隻將密函投入火盆。火焰騰起,映得他半邊臉明半邊暗。
“讓他們來。”他說,“新改的連弩正缺試手。”
次日辰時,沙塵暴提前六個時辰襲來。
風沙蔽日,能見度不足十丈。五輛機關車陷於沼澤,糧袋需人背肩扛。李驍在營中發現三名士兵藏匿兵器,意圖逃訓。
“召集全隊。”李震下令。
三百火銃手列陣,風沙撲麵,人人眯眼。李震立於高台,手中玉簡投出光幕,滾動著每個士兵的工分記錄。
“張三,上月修渠二十日,記工分一百二十;李四,護糧隊值守十七夜,加賞糧三鬥。”他聲音不高,卻穿透風沙,“今日所行,非為他人,為你們的田、你們的家。戰後論功,寸功不沒。”
士兵們低頭,有人抹去臉上沙塵,重新握緊火銃。
李晨率剩餘機關車列隊,車身燈光連成一線,如長蛇指引運輸路線。李瑤在後方調度,確保每批糧袋登記入冊。
蘇婉分發特製眼罩,黑布夾層嵌著細紗,濾沙不擋光。女醫隊同步熬製潤肺湯,一勺勺喂入運糧民夫口中。
黎明將至,風勢稍歇。
李震登上鷹嘴崖,腳下是排成長龍的糧車,每輛插著艾草旗——蘇婉說,能驅疫鬼。李驍的火銃隊在三百步外列成雁陣,槍口微揚,既不指向流民,又足以震懾鄰縣守軍。
“報!”斥候頂著一頭沙粒衝來,“西坡發現集結人馬,約二百,皆著青袍,佩玉環!”
李震不動。
他右手按下崖壁機關,山體側麵轟然開啟三十個射箭孔,弩機寒光森然。
“讓他們看看。”他聲音平靜,“什麼叫未雨綢繆。”
下方,第一輛糧車正緩緩過秤。車夫抹去額上汗水,抬頭望了望崖頂的旗幟,低聲對同伴說了句什麼。那人咧嘴一笑,接過一碗熱粥,喝了一口,忽然怔住——粥裡竟浮著一點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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