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斜照進屋,落在沙盤邊緣。李瑤的手指停在都城西門的位置,指尖微微發緊。她剛把那張濕透的紙條放進密格,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兩短一長。
她沒有抬頭,隻將手邊的運輸清單往旁邊挪了半寸,遮住了方才畫下的標記。親衛推門進來,聲音壓得很低:“趙德大人已在側閣候著,錦衣衛殘部也已按令行事。”
李瑤點頭,起身整理袖口,快步走出房間。
勤政殿側閣裡,李震正坐在案後翻看軍報。他聽見簾子掀動的聲音,抬眼看見李瑤進來,身後跟著趙德。她的臉色很平靜,但走路比平時快了半步。
“出事了?”他放下手中的筆。
李瑤走到案前,從懷中取出一張乾透的紙條,雙手呈上。李震接過一看,眉頭立刻鎖住。上麵八個字寫得歪斜,卻清晰——都城將襲,三更舉事,內有奸細。角落那個倒三角符號,是家族最高緊急等級。
趙德站在一旁,沒說話,但呼吸沉了下來。
“什麼時候送來的?”
“一個時辰前。”李瑤答,“由河口聯絡點轉遞,信使渾身濕透,竹管泡過水。”
李震盯著紙條看了幾秒,忽然起身走到屏風後,敲了三下銅鈴。兩名近衛應聲而入,他低聲吩咐:“封鎖側閣四周,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宮中執事。”
等近衛退出,他才轉身道:“驍兒呢?”
“正在校場點兵,隨時可以開拔。”
“叫他來。”李震坐回案前,“現在。”
不到一刻鐘,李驍大步走進側閣。他盔甲未卸,肩頭還帶著晨露的氣息。一進門就察覺氣氛不對,目光掃過三人,最後落在父親臉上。
“怎麼了?”
李震把紙條遞給他。李驍看完,臉色一沉:“這消息可靠?”
“來源是毅弟。”李瑤說,“他親自送出的情報,用的是家族密信係統。”
李驍握緊了拳頭:“那還等什麼?立刻調兵回防!主力不出去了,先把內亂平了再說。”
“不行。”李震開口,聲音不高,但很穩,“北境蠻族已經集結,若我們臨時撤軍,敵軍趁勢南下,局麵會更糟。”
“可都城要是丟了呢?”李驍盯著他,“宮門一破,中樞就沒了。您還在裡麵!”
“所以我不能走。”李震看著他,“你也必須走。”
李驍愣住。
“敵人就是算準我們會慌。”李震站起身,走到沙盤前,“他們要的就是我們自亂陣腳。主力不動,反而能讓他們誤判形勢。”
李瑤這時上前一步,指著沙盤說道:“北線戰場,我軍已有七成兵力完成集結。若此時抽調回防,不僅士氣受挫,補給線也會混亂。不如按原計劃讓大哥出發,但留下三成戰力組成禁衛輪值團,專守宮城與府庫。”
“誰來統領?”李驍問。
“老將陳烈。”李瑤答,“他帶過三代君王的禁軍,忠誠無可置疑。我已經讓人去請他入宮議事。”
李震點頭:“可以。再加上錦衣衛殘部歸其節製,實施宵禁,街巡由兵部與刑部聯合執行。”
“那情報呢?”李驍皺眉,“萬一還有內應通風報信?”
“我已經改了密碼信鴿的路線。”李瑤說,“今後所有軍情傳遞,都繞開宮門值守區域。另外,今日起所有進出宮門的文書,必須加蓋雙印——兵部火漆印和我的私章。”
李震看著她:“你能盯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