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城市白日裡的喧囂逐漸吞噬。
但某些角落的躁動,卻才剛剛開始。
在離石小凡學校不算太遠的一處老舊台球室裡,煙霧繚繞。
劣質香煙的氣味混雜著汗味和啤酒味,彌漫在渾濁的空氣裡。
一個青年正低著頭,站在一張台球桌旁,他的臉上還殘留著驚恐與羞愧。
正是昨晚被石小凡手心的火焰嚇得屁滾尿流的那夥小青年的頭目,名叫黃毛。
台球桌的另一邊,一個穿著花襯衫、身材粗壯的中年男人正慢條斯理地擦著巧粉。
他的動作很穩,眼神裡有一種經曆過不少風浪的沉滯。
這就是刀哥。
附近幾條街麵上,算是小有名氣的“人物”。
“刀哥……事情……事情就是這樣的。”
黃毛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發乾,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儘力想把昨晚的經曆描述得清晰一些,但恐懼讓他的語言組織變得混亂。
“我們本來都快得手了,那個叫林薇的小妞這次肯定跑不掉……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就是個看著普普通通的學生娃,誰想到……”
刀哥沒抬頭,隻是專注於手中的球杆,仿佛那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
“想到什麼?”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讓黃毛心頭發緊的壓力。
“他……他的手!”黃毛的聲音猛地拔高,又趕緊壓下去,像是怕被什麼聽見,“他的手突然就冒火了!真的!藍色的火,就‘呼’地一下冒出來,絕對不是眼花!就是為了護著那個叫林薇的丫頭!”
旁邊幾個正在打台球或喝酒的小弟發出了嗤嗤的低笑聲。
顯然,沒人相信這種鬼話。
“黃毛,你是不是昨晚喝大了,到現在還沒醒?讓人揍傻了就開始編故事?”
一個胳膊上紋著刺青的漢子嘲弄道。
“還英雄救美?我看你是被人家一個人打趴下,覺得丟人,才編出這種鬼話吧!”
另一個附和著,引來一陣低低的哄笑。
黃毛的臉瞬間漲紅了,急急地辯解:
“放屁!老子清醒得很!我們都看見了!那火苗躥起來,熱浪撲臉!要不是我們跑得快,肯定被燒熟了!”
他似乎想起了那灼熱的感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裡的恐懼更加真切。
“那小子邪門得很!那火就是從手心裡冒出來的,跟變戲法一樣……不,比變戲法真多了!就是為了嚇退我們,保護那女的!”
刀哥終於放下了巧粉。
他拿起一杯冰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後重重地把杯子頓在桌沿上。
“砰”的一聲脆響。
台球室裡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的嘲笑聲都戛然而止。
刀哥的目光緩緩掃過黃毛,又掃過其他小弟。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銳利。
“戲法?”
刀哥哼了一聲,語氣裡聽不出是信還是不信。
“混了這麼多年,稀奇古怪的事,聽的見的,不算少。”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麼。
“手心裡冒火……為了個女同學出頭?聽起來是挺唬人的。”
黃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點頭:
“對啊刀哥!千真萬確!那火藍汪汪的,看著就嚇人!就為了護著那個林薇,不然我們早得手了!”
刀哥摸著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
“幾年前,好像聽道上的老前輩提過一嘴……說有些能人,不太一樣。”
他的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神秘感。
“說有些人,有點……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本事’,不像正常人。”
一個小弟好奇地湊近:
“刀哥,您說的是……氣功大師?還是那種會特異功能的?”
刀哥瞪了他一眼,那小弟立刻縮了回去。
“具體說不清,名頭叫法很多,有的叫‘異能’,有的叫彆的什麼。”
他眯起眼睛。
“反正,都是些不好惹的主。平時根本碰不上,都藏在不知道什麼地方。”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黃毛身上。
“黃毛雖然平時咋咋呼呼,但還不至於被個普通學生嚇成這樣,更不至於編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話。”
黃毛感激得幾乎要哭出來。
刀哥沉吟了片刻。
“一個學生娃,為了個女同學,手心裡能冒火……”
他重複著這句話,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台球桌的邊緣。
“這不像是普通的打架鬥毆,也不像是一時衝動。”
他眼裡閃過一抹謹慎。
“這小子,要麼是背後有什麼我們惹不起的靠山?是哪家特殊背景的公子哥跑出來體驗生活,順便玩英雄救美?”
但他很快又搖了搖頭。
“不像。真有那背景,身邊能沒個人跟著?需要自己親自出手放火?”
另一個可能性,悄然浮上他的心頭。
讓他的眼神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要麼……就是他走了什麼狗屎運,得了什麼不尋常的‘寶貝’,剛好拿來試手,逞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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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迅速生根發芽。
江湖傳聞裡,總少不了關於各種神奇物件的傳說。
能讓人力大無窮的玉佩?能放火的神秘戒指?
刀哥混跡底層多年,對這些玄乎其玄的東西,向來是寧可信其有。
萬一呢?
萬一是真的呢?
如果那小子真有什麼寶貝,能落到自己手裡……
刀哥的心頭一陣發熱。
但他畢竟是老江湖,貪婪很快被謹慎壓了下去。
“不管哪種可能,都不能貿然動手。”
他低聲對身邊最得力的一個手下,外號“軍師”的瘦高個說道。
“收編?教訓?還是……把東西弄過來?”
刀哥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
“都得先摸清楚底細再說。踢到鐵板的事,不能乾。”
軍師推了推眼鏡,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刀哥說得對。先把那學生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還有那個叫林薇的女學生,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刀哥點點頭,下了決定。
“黃毛。”
“哎,刀哥,您吩咐!”黃毛趕緊應聲。
“你帶兩個人,這幾天啥也彆乾,就給我死死盯著那小子。”
刀哥的命令清晰而冷硬。
“把他每天乾什麼、吃什麼、見了什麼人、特彆是和那個林薇有沒有接觸,都給我查明白嘍!”
“特彆是注意看看,他手上戴沒戴什麼奇怪的東西,或者平時有沒有什麼特彆的舉動。”
黃毛臉上露出一絲為難和恐懼。
“啊?還……還去盯他啊?刀哥,那火……”
他是真被嚇破膽了。
刀哥眼睛一瞪:
“廢物!讓你遠遠盯著,誰讓你再去跟他動手了?”
“把招子放亮一點,機靈點!彆讓他發現了!”
“再搞砸了,你就自己跳江裡去,彆回來見我了!”
黃毛嚇得一哆嗦,連忙點頭哈腰:
“是是是!刀哥放心!這次一定辦好!一定遠遠盯著!”
刀哥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
“滾吧!現在就去!摸清楚他平時活動的規律。”
黃毛如蒙大赦,趕緊帶著兩個同樣心有餘悸的小弟,溜出了台球室。
台球室裡又重新恢複了喧鬨。
但刀哥的心思,卻已經完全不在這裡了。
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閃爍。
手冒火焰的學生?
見義勇為?
有趣的傳聞?
可能的寶貝?
這一切,都讓他感覺到,似乎有什麼超出他日常認知的事情,正在悄然發生。
……
第二天,陽光明媚。
石小凡如同往常一樣,背著書包走在上學的路上。
他的步伐似乎比以往更輕快一些。
昨天的經曆,非但沒有讓他感到後怕,反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驚喜在他的胸腔裡激蕩。
那藍色的火焰!
那強大的力量!
竟然是從他自己的手心裡冒出來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攤開手掌,仔細地看著。
掌紋清晰,皮膚正常,完全看不出昨天曾從這裡噴發出灼熱的藍色火焰,擊退了騷擾同學的混混。
但那灼熱的觸感,那力量奔湧的感覺,卻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記憶裡。
“太厲害了……”
他低聲自語,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
那種掌控非凡力量的感覺,讓他心跳加速。
他甚至有些期待,如果能再次掌控那種力量,該多好。
他嘗試著集中精神,回想昨晚情急之下的那種感覺,那股從身體深處湧起的暖流。
但掌心隻是微微發熱,並未出現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