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凡那如同外科手術般精準而致命的夜間行動，效果立竿見影，且以驚人的速度持續發酵，其影響遠遠超出了單純的財產損失。
瘋狗耿彪那號稱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的金庫被神秘搬空的消息，就像一顆投入平靜實則汙濁）湖麵的隕石，不僅激起了遮天蔽日的巨浪，更將湖底沉積多年的淤泥、沉渣、乃至各種見不得光的生物全都翻攪了上來，在整個城市的地下世界引發了持續不斷的地震。
西區的天，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徹底變了顏色，從一種混亂的“有序”變成了徹底的失序和恐慌。
失去了那龐大的、賴以生存的現金儲備，耿彪的經濟命脈被瞬間斬斷，而且是以一種最徹底、最羞辱性、最超乎想象的方式。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更是對他權威和掌控力的毀滅性打擊。
第二天，那些原本靠著賭場分紅和各種灰色收入過著醉生夢死、揮霍無度生活的頭目打手們，就發現說好的“辛苦費”和豐厚的獎金沒了下文。起初還以為是暫時拖延，但去問彪哥，得到的隻有劈頭蓋臉的、歇斯底裡的咆哮和砸過來的任何手邊的東西——煙灰缸、酒杯、甚至手機。人心，在這最實際的利益麵前，第一次出現了清晰可見的裂痕和動搖。懷疑和不安的情緒像瘟疫一樣在耿彪的核心圈子裡蔓延。
緊接著，幾個之前靠著耿彪的勢力和“信譽”賒賬提供酒水、賭具、甚至是一些“特殊服務”的上遊“供應商”聞風而動，找上門來。他們的語氣不再客氣謙卑，眼神裡充滿了精明、懷疑和毫不掩飾的逼迫。沒有現金？拿你名下最賺錢的場子抵押！拿你倉庫裡那些見不得光的貨抵債！耿彪試圖用往日的淫威和暴力壓人，卻發現對方身後也站著同樣虎視眈眈、肌肉虯結的壯漢，態度強硬無比，仿佛一夜之間就失去了對他所有的恐懼。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儘致。
更可怕的是，那些多年來被耿彪用高利貸逼得傾家蕩產、賣兒賣女、走投無路的欠債人，以及那些曾被其無情打壓、吞並、踩在腳下的小勢力、小幫派，在反複確認了“瘋狗”似乎真的突然沒了牙，並且連那些記錄著肮臟交易和債務關係的核心賬本都神秘消失後，壓抑了多年的怨恨、恐懼和屈辱，瞬間轉化為報複的火焰和瘋狂的勇氣。
夜裡，耿彪名下幾個較小的、防守薄弱的遊戲廳和放貸點接連被不明人士打砸搶燒，損失慘重。白天，他乘坐的轎車出門時，差點被一輛仿佛失控的重型泥頭車迎頭撞上事後心驚膽戰地查明，刹車油管被人用極其專業的手法剪斷了大部分）。甚至他秘密包養的幾個情婦也紛紛接到匿名恐嚇電話和血腥的動物屍體，哭哭啼啼、驚慌失措地要和他劃清界限，卷細軟跑路。
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這句古話在此時的西區得到了最生動的演繹。
耿彪焦頭爛額，疲於應付，幾天之間仿佛蒼老了十歲，眼窩深陷，眼球布滿血絲。他像一頭被困在鐵籠子裡、身受重傷、瀕臨絕望的瘋狗，雖然依舊歇斯底裡地呲著牙，瘋狂地咆哮，撕咬著每一個敢於靠近的人，試圖維持最後的威嚴，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已經外強中乾，末日將近。他手下的核心人馬也在快速流失，有點腦子和門路的都開始偷偷找後路，聯係其他區的大佬或者乾脆準備跑路，隻剩下幾個最死忠或者說最沒腦子、彆無選擇）的打手還硬著頭皮跟著他。
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北區的“暗影商會”。
在石小凡冷靜而清晰的遠程授意下，劉三開始行動了。他第一次體會到，擁有一個深謀遠慮、手段莫測的老大是多麼重要。
劉三沒有選擇大張旗鼓、趁火打劫的方式，那樣吃相難看，容易引來反彈和聯合抵製。他采取了極其低調、甚至可以說是“溫和”、“正規”的方式，進行著悄無聲息的擴張。
他派出幾個麵相老實、能說會道的下屬，私下接觸西區那些因為賭場關閉、一夜之間失去收入來源而陷入迷茫和焦慮的底層工作人員發牌員、服務員、清潔工、普通保安等），表示“暗影商會”旗下正在發展的“正規”娛樂場所如正在重新裝修的酒吧、台球廳）需要擴充人手，如果願意遵守新規矩，接受培訓，可以過來麵試，待遇從優，工作環境安全有保障。
對於西區那些原本被耿彪高壓盤剝、如今失去“保護”或者說失去壓迫源）而惶惶不安、生怕成為下一個被報複或爭奪目標的小商戶，劉三派人客客氣氣地遞去了一份印製清晰、條款分明的新版“安全服務協議”，費用合理透明，強調的不再是赤裸裸的“保護”，而是真正的“服務”、“秩序”和“共同發展”。許多商戶在親眼目睹或聽聞了耿彪倒台後的混亂無序和北區在石小凡治下逐漸顯現的穩定繁榮後，幾乎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簽約，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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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幾個耿彪手下不大不小、掌管著一兩條街區的頭目，在走投無路、眼看就要被昔日的仇家或內部的新生力量吞噬之下，也偷偷派人來接觸，表示願意帶著自己看管的場子和手下幾十號人馬“棄暗投明”，隻求石小凡能給一條活路，納入麾下。
石小凡通過加密通訊，對劉三的這種“懷柔”和“漸進”式的處理方式表示了默許。他知道，吞並和擴張並非越快越好，消化吸收、穩定人心遠比暴力征服更重要。暗影商會正在以一種近乎“和平演變”的方式，悄無聲息地侵蝕、接收著瘋狗倒下後留下的巨大權力真空和豐富資源。這種方式的反彈最小，收益卻最持久。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對石小凡極其有利的方向發展。北區的根基日益穩固，西區的果實唾手可得。
他依舊白天大部分時間待在學校，維持著普通學生的表象，沉浸在課本和公式裡，仿佛另一個世界的紛擾與他無關。晚上則回到暗影商會總部，處理必須由他決斷的事務，或是沉浸在頂樓孫浩的那個技術巢穴裡，一起研究自身異能的細微變化和新搜集來的那些光怪陸離、真假難辨的“異常”信息碎片。
然而，他內心深處始終保有一絲冰冷的警惕和隱隱的不安。
瘋狗耿彪能橫行西區這麼多年，樹敵無數卻始終屹立不倒，背後真的毫無倚仗嗎？僅僅靠凶悍、不要命和一點官方的小保護傘，似乎並不足以完全解釋。他那種肆無忌憚的擴張風格，早該觸動更多人的利益，引來更強大的反噬才對。
這種不合常理的“穩定”，本身或許就意味著某種不尋常。
他讓孫浩利用一切手段，加緊搜集一切與耿彪發家史、人際關係網有關的深層情報，特彆是他崛起過程中那些看似巧合、或是使用了非常規手段擺平強敵的關鍵節點。
風暴來臨前的平靜，往往最為窒息，卻也最為短暫。
這天下午，物理課剛剛開始，老師正在黑板上畫著複雜的受力分析圖。
突然，石小凡放在褲袋裡的手機開始瘋狂地震動起來，不是加密頻道的特定節奏信號，而是普通號碼的連續急促呼叫——來電顯示：劉三。
石小凡的眉頭瞬間擰緊，心臟莫名一縮。劉三深知他的作息規律和行事風格，除非發生了天塌下來的急事，否則絕不敢在他上課時間這樣不顧一切地連續呼叫。
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他沒有任何猶豫，再次以突然頭暈惡心為由，向老師匆匆請假，在同學略顯詫異的目光中，迅速離開了教室。
剛走到教學樓外一個無人的僻靜角落，他立刻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劉三幾乎變調、扭曲、充滿了極致驚恐和慌亂的嘶吼聲，幾乎刺破他的耳膜！背景音是一片巨大的、令人心悸的嘈雜、可怕的撞擊聲、金屬扭曲的尖叫、以及人們絕望的尖叫聲！
“凡哥！！不好了！完了！全完了！來了個怪物！一個真正的怪物啊！！”劉三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徹底失真，語無倫次，仿佛正置身於地獄之中。
“冷靜點！深呼吸！說清楚！什麼怪物？在哪裡？”石小凡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墜入冰窖，但他強行壓製住瞬間加速的心跳，聲音強製保持冷靜，如同冰水般試圖澆滅對方的慌亂。越是危急時刻，他越是能逼出一種近乎冷酷的鎮定。
“台球廳！是咱們剛重新裝修好、昨天才開業的台球廳！來了一個……一個鐵塔一樣的巨人！他媽的根本不是人！是野獸！是怪物！他……他徒手就把咱們新換的、加固過的合金大門給拆了！像撕一張紙一樣輕鬆！兄弟們抄家夥上去攔他，被他隨手一扒拉就飛出去好幾米！骨頭斷裂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慘不忍睹！他……他根本不停！見東西就砸！新買的進口球桌，被他一手就掀飛了，砸穿了牆壁！牆……承重牆都被他撞出大窟窿了！房子都在抖！他說……他說要捏死您！要把這裡踏平！凡哥！怎麼辦啊！這不是人能對付的！您千萬彆過來！！”劉三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和顫抖，顯然已經被現場那超乎想象的破壞場麵嚇破了膽，語言混亂卻極力想描述出那份恐怖。背景音裡持續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重物撞擊聲和那個怪物狂暴的吼聲。
石小凡的瞳孔驟然收縮成最危險的針尖狀！
異能者！
這個詞如同閃電般瞬間從他腦海中劈過！
而且是以純粹力量和物理破壞見長的類型！這種簡單粗暴的風格，帶來的壓迫感卻最為直接和恐怖！
瘋狗耿彪的背後，果然有其他力量！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毫不掩飾、如此狂暴、如此碾壓式的報複！這根本不在乎是否暴露自身存在，是一種極致的自信，或者說，蔑視！
“所有人，立刻撤離！不要做任何無謂的阻攔！離他越遠越好！保護自己的生命最重要！其他的都不重要！聽明白了嗎？我馬上到！”石小凡沒有任何廢話，立刻下達最清晰、最堅決的指令。他深知，麵對這種層次的對手，普通手下上去多少都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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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凡哥……這怪物他……”
“執行命令！！”石小凡幾乎是用精神力灌注到聲音中，發出一聲低沉卻極具穿透力的喝令，如同驚雷般炸響在劉三耳邊，試圖震醒他被恐懼淹沒的神智。
說完，他立刻掛斷電話。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無比，周身散發出一股凜冽的寒氣，周圍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
沒有任何猶豫，他迅速走向學校圍牆最偏僻、長滿藤蔓的一段。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後，身形微微一模糊，利用短距離空間閃爍，直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牆外一條堆滿雜物的後巷中。
落地無聲。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那微薄卻精純的能量開始流轉，灌注雙腿，速度全開，如同離弦之箭，朝著“炫動台球俱樂部”的方向疾奔而去！他甚至顧不上去思考是否會被路上的攝像頭或行人注意到這非人的速度，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燃燒：必須立刻阻止那個破壞者！每耽擱一秒，他的產業損失都會急劇增加，更重要的是，他手下那些無辜兄弟的傷亡風險會直線上升！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
當他以驚人的速度趕到台球廳所在的街區時，遠遠就看到了令人震驚和恐慌的一幕。
台球廳門口遠處的安全距離外，已經圍滿了被巨大動靜吸引來的驚恐路人、周邊商戶以及一些聞訊趕來的、麵色蒼白的自家兄弟。他們對著台球廳的方向指指點點，臉上滿是駭然和難以置信，交頭接耳，卻無一人敢靠近，仿佛那裡是擇人而噬的魔窟。
台球廳那扇花了重金定製、號稱能防彈防爆的加厚合金玻璃大門，此刻已經徹底變成了扭曲的廢鐵，如同被巨型液壓機蹂躪過，悲慘地扭曲著倒在地上，玻璃全部呈蛛網狀碎裂，上麵還有一個清晰無比的、巨大得嚇人的巴掌凹陷印！
透過那洞開的、如同怪獸巨口的大門，可以看到裡麵原本嶄新明亮的環境已經化作一片比上次被瘋狗手下打砸還要慘烈十倍的廢墟！
原本整齊光潔的專業台球桌，此刻東倒西歪，有的甚至被從中暴力砸斷，昂貴的台呢撕裂，木質結構裸露！碎片和五顏六色的台球滾得到處都是，滿地狼藉。精心設計的、造價不菲的吊燈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水晶玻璃渣鋪了一地。牆壁上出現了幾個駭人的大窟窿，磚石和水泥塊裸露出來，裡麵的鋼筋都扭曲了！甚至有幾根承重柱上都出現了可怕的裂紋，仿佛隨時可能斷裂！整棟建築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而在這片如同被巨型猛獸瘋狂蹂躪過的廢墟中央，站著一個仿佛從神話中走出的巨人！
此人身高絕對接近兩米，甚至可能更高，虎背熊腰，穿著一條被虯結誇張的肌肉撐得幾乎要爆裂開的黑色彈力背心和一條臟兮兮的迷彩褲，裸露在外的胳膊堪比常人的大腿，一塊塊肌肉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花崗岩，棱角分明，青筋暴起，蘊含著令人窒息的爆炸性力量。他的皮膚泛著一種不正常的、類似古銅合金的金屬光澤，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反光。
他剃著極短的板寸頭，麵容粗獷醜陋，一雙眼睛如同銅鈴，裡麵燃燒著凶戾、狂暴的光芒，卻同時又帶著一種對弱小生命的極端漠然。此刻，他正單手舉著一張至少重達四五百斤、原本固定在地上的實木長條吧台，如同揮舞一根輕巧的木棍般，隨意地、帶著戲謔意味地砸向遠處一台碩大的立式空調！
轟！！一聲巨響！那台空調瞬間被砸得四分五裂，壓縮機和零件冒著白煙四處飛濺！破碎的塑料片飆射得到處都是！
“石小凡！給老子滾出來！！”巨漢聲如洪鐘，帶著嗡嗡的回音和狂暴的能量，震得人耳膜發疼，連遠處圍觀的人群都感到一陣心悸，“藏頭露尾的鼠輩！隻會耍陰招的廢物！敢動我們‘血刃’罩著的人！老子‘鐵牛’今天要把你全身的骨頭一根根捏碎！砸爛你的破窩！看你這隻地老鼠能躲到什麼時候！”
血刃！鐵牛！
石小凡瞬間將這兩個名字牢牢刻在腦海裡。一個組織的名字，一個執行者的代號。
他看到幾個躲在角落殘骸後麵、瑟瑟發抖、臉色慘白的工作人員，還有兩個倒在血泊中、肢體呈現不自然扭曲、不知生死的兄弟。劉三則麵無人色，幾乎癱軟在一根布滿裂紋、搖搖欲墜的承重柱後麵，拿著手機，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眼神裡充滿了絕望。
怒火！
冰冷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火山，轟然在石小凡胸中爆發！他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