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陷入了極其詭異而危險的僵持,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實體,壓得人喘不過氣。
鐵牛,這個如同從遠古神話中走出的、滿身煞氣的人形凶獸,此刻因為右臂那揮之不去的酸軟無力感和右腿膝彎處傳來的陣陣鑽心刺痛與深入骨髓的酸麻,行動已然大打折扣,失去了最初的狂暴流暢。
他那山嶽般龐大的身軀微微搖晃著,粗重混濁的喘息聲如同破損的舊風箱,在死寂一片、彌漫著煙塵的廢墟中顯得格外清晰刺耳。汗水混雜著之前撞牆沾上的灰白粉塵,從他猙獰扭曲的臉上不斷滑落,留下道道汙濁的痕跡,讓他看起來更加可怖。
羞辱!
難以言喻的、焚心蝕骨的羞辱感如同最熾烈的毒火,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幾乎要將他最後一絲理智也吞噬殆儘!
他,力大無窮、在組織內以摧枯拉朽的破壞力聞名、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鐵牛”,竟然被一個看似弱不禁風、隻配被他一根手指頭碾死的學生崽,用這種完全不講道理、詭異莫測、下作至極的陰險手段,先是莫名其妙廢了他一條胳膊,又陰險地傷了他一條腿,打得他如此狼狽不堪,如同戲耍一頭笨重的公牛!
這簡直比直接殺了他還要難受千百倍!他的驕傲,他的狂傲,在這一刻被踩得粉碎!
“混蛋!鼠輩!隻會上躥下跳的猴子!沒種的廢物!我要撕了你!把你全身的骨頭一寸寸捏碎!碾成肉泥喂狗!!”
鐵牛徹底陷入了狂怒的深淵,僅剩的、還能活動的左拳開始毫無章法地、歇斯底裡地瘋狂揮舞起來,帶起陣陣令人窒息的惡風,試圖抓住那如同鬼魅般飄忽不定、滑不留手的石小凡,將他徹底撕成碎片,方能解心頭之恨。
但他的動作因為一側身體的傷勢和極致的憤怒,已然變得遲滯、笨拙,甚至有些踉蹌。
空有排山倒海、足以開碑裂石的恐怖力量,卻每一次都隻能徒勞地擊打在空氣上,或是將本就殘破不堪的廢墟砸得更加粉碎,揚起更大範圍的、令人視線模糊的煙塵,反而進一步乾擾了他自己的判斷。
石小凡則如同暴風雨中最為靈巧輕盈的海燕,又如同一位冷靜到極致的、洞察先機的預言者。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狀態,眼眸深處仿佛有冰冷的、高速運算的數據流在飛速閃動。
世界在他眼中似乎變慢了,鐵牛每一塊肌肉的細微繃緊、每一次重心的微妙轉移,都在他感知中清晰無比。他總是在鐵牛力量爆發前的一瞬間,就提前零點幾秒預判出他那簡單直接、缺乏變化的攻擊軌跡。
短距離、高頻次、精確到厘米級的空間閃爍被他運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每一次移動都恰到好處,精準地停留在鐵牛攻擊範圍的極限邊緣和視覺死角,或是險之又險地貼著那足以將鋼鐵都砸變形的恐怖拳風避開,那勁風刮過他臉頰,帶來刺痛感。
他的動作飄逸而高效,如同在萬丈深淵的鋼絲上跳舞,冷靜得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波動,沒有絲毫多餘的花哨,絕不浪費半分寶貴的體力。他的呼吸甚至都保持著相對平穩的節奏,儘管心臟也在因為高強度的神經緊繃和能量消耗而加速跳動。
他一邊進行著極限閃避,一邊如同最精密的儀器般冷靜地分析著鐵牛的狀態。
力量型異能者,通常爆發力驚人,但耐力往往是其短板。如此不計代價地、狂暴地揮霍著堪稱恐怖的力量,加上受傷帶來的額外負擔和疼痛乾擾,他的體力消耗必然極其巨大,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傾瀉。
他在等待。
等待一個真正能夠一擊必殺、徹底奠定勝局的機會。
等待對方在狂怒和疲憊中,露出那個最大的、轉瞬即逝的破綻。
周圍死寂得可怕,仿佛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所有躲在遠處殘骸後、或者透過破碎門窗縫隙驚恐窺視的人們,無論是暗影商會的成員還是被這驚天動地動靜吸引來的膽大路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心臟狂跳得快要衝出胸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場完全超乎他們想象、徹底顛覆他們過往認知的、宛如科幻電影般的恐怖對決!
他們看到的,是純粹力量與極致技巧、絕對狂暴與絕對冷靜、蠻橫碾壓與詭譎機變的激烈碰撞!是兩種完全不同戰鬥哲學的正麵交鋒!
劉三的手心早已被冰冷的汗水浸透,黏膩不堪。
他死死地用牙齒咬著自己的手背,生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乾擾到石小凡,齒間甚至嘗到了一絲血腥味。他從未見過如此驚心動魄、徘徊於生死邊緣的戰鬥,那鐵牛每一拳揮出,都仿佛能砸塌一座小山,帶起的風聲如同鬼哭神嚎,而石小凡每一次看似絕無可能、千鈞一發的閃避都讓他心臟驟停,仿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他既為石小凡那神鬼莫測、如同藝術般的身手感到無比的震撼與敬畏,又為他時刻遊走在死亡邊緣而揪心不已,那種冰火兩重天的煎熬幾乎要將他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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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會躲!你就隻會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躲嗎?!廢物!垃圾!出來!出來跟爺爺正麵打啊!!”鐵牛久攻不下,渾身力量無處發泄,憋屈得幾乎要爆炸,越發焦躁狂怒,吼聲如同炸雷,震得殘破的牆壁簌簌掉灰。
他開始不顧一切地猛衝猛打,甚至試圖用整個身體作為武器,進行蠻橫的衝撞,來擴大那可憐的攻擊範圍,試圖將那隻可惡的“蒼蠅”逼入絕境。
石小凡眼神驟然一凜,如同寒冰折射出的銳光。
就是現在!
對方心態已徹底失衡,攻擊模式變得更加單一、更加predictabe可預測)!破綻也隨之放大!
在一次鐵牛因極度煩躁而全力揮出左拳,身體因為巨大的慣性而微微前傾,整個右側身體空門大開的瞬間!
石小凡沒有像之前一樣向後或向側方閃爍躲避。
他的身影驟然從鐵牛的左前方消失!如同融入了空氣!
下一刻,如同真正的瞬間移動,毫無征兆地直接出現在了鐵牛毫無防護的右側後方!那個他右臂無力下垂、視線難以直接顧及、防守最為薄弱的絕對死角!
現身的同時,石小凡的右手已然並指如刀!動作快如閃電!
這一次,他沒有再攻擊關節或穴位試探。
意念高度集中,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和強度壓縮、凝聚於指尖之前寸許的空氣中!
嗡……
一聲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空間扭曲聲響起!
一道細微到肉眼幾乎看不見、邊緣不斷扭曲模糊的透明裂隙瞬間被撕裂開來!長度不足半尺,卻散發著一種極其危險、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切割開空間本身、湮滅一切物質的詭異氣息!
空間裂縫!這是他目前能穩定生成並控製的最具攻擊性的空間應用手段之一!對精神力消耗巨大,但威力也極其可怕,是他隱藏的殺招之一!
嗤——!
一聲輕微卻尖銳得令人牙酸、仿佛最堅韌的布匹被極致鋒利的無形刀刃劃開的異響響起!
石小凡的手刀帶著那道細微卻致命的空間裂縫,精準而迅疾地劃過了鐵牛右側肋下至後背的區域!試圖切入其內臟要害!
然而!
預想中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甚至內臟流出的場麵並未出現!
那足以輕易切開高強度鋼板的空間裂縫,在接觸到鐵牛那泛著古銅金屬光澤、異常堅韌的皮膚時,竟然爆起了一連串細微卻刺眼的藍白色火花!發出令人耳酸的摩擦聲!
仿佛切割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某種經過千錘百煉的超高強度特種合金!
空間裂縫艱難地、阻滯地前進了一小段距離,最終竟然隻是勉強劃破了鐵牛最表層的皮膚,留下了一道大約十幾厘米長、並不算太深、隻是微微滲血的傷口,甚至沒能真正重創其下那虯結如鋼鐵般的肌肉纖維!
石小凡瞳孔微微一縮,心中暗驚:好恐怖的防禦力!這皮膚的堅韌程度和能量抗性遠超想象!竟然連空間裂縫都難以輕易切開?這到底是什麼類型的強化異能?近乎絕對物理防禦嗎?
“呃!”鐵牛吃痛,發出一聲帶著驚訝的悶哼,猛地轉過身,左拳帶著被再次挑釁的狂暴怒火,如同出膛的炮彈般狠狠掄向身後!速度驚人!
石小凡早已憑借戰鬥直覺提前閃爍離開,出現在幾米之外,眉頭微蹙,迅速評估著現狀。
物理切割效果不佳。對方的防禦異能似乎專門克製這種銳器和高頻能量切割傷害。硬拚不是辦法。
看來,必須立刻改變策略。
鐵牛摸了摸肋下那道火辣辣卻並不嚴重的傷口,看到指尖那點微不足道的血跡,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自己會受傷,隨即發出了更加猖狂、得意和輕蔑的震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撓癢癢嗎?小子!你就隻有這點可憐的本事了嗎?連老子的皮都破不開!你拿什麼跟老子鬥?!給爺爺撓癢癢都不配!廢物!”
他徹底放心下來,看來對方那種詭異莫測的身法雖然麻煩至極,但根本缺乏能真正威脅到自己的強力攻擊手段!自己這身銅皮鐵骨,就是最強的盾!自己已然立於不敗之地!勝利隻是時間問題!
“等老子抓到你,一定慢慢捏碎你全身的骨頭!讓你跪在地上舔老子的鞋底求饒!”鐵牛獰笑著,信心暴漲,再次邁開大步,雖然右腿依舊不便,但氣勢更盛,仿佛已經勝券在握,眼前的石小凡不過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石小凡麵色依舊平靜如水,但大腦卻在以超高速運轉,排除掉無效方案,搜尋著可能的破局點。
物理切割無效……那麼,能量攻擊呢?非切割性的能量傳導?高溫熱灼燒呢?他那種防禦是否能完全隔絕熱量傳遞?
他想到了自己那微弱的、主要來源於早期吞噬、並未深度開發的火焰異能。雖然強度不高,平時最多用於威懾和審訊,但或許……能產生奇效?
他再次開始遊走,身形飄忽,不斷利用空間閃爍避開鐵牛愈發猖狂的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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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暗中嘗試著調動丹田深處那股微弱的、灼熱的能量流。
這一次,他沒有試圖將火焰覆蓋全身或進行大麵積、高消耗的火焰噴射——那不僅消耗巨大,且效果未必好,容易被打斷。
他選擇了一種更取巧、更節省能量、更專注於一點的方式。
機會很快再次出現。
就在鐵牛又一次一拳打空,拳頭深深嵌入一麵已經搖搖欲墜的承重牆裡,磚石卡住,暫時難以拔出的那個短暫瞬間!
石小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閃爍到他的側後方!
左手食指如同毒蛇出洞般迅疾伸出!指尖之上,“噗”的一聲輕響,一簇僅有打火機火焰大小、卻異常凝練、呈現出亮橘紅色的火焰驟然跳躍出現!
雖然微弱,卻凝聚著高度集中的熱能!
他閃電般出手,指尖帶著這簇凝聚的高溫火焰,精準無比地點向鐵牛剛才被空間裂縫劃破的那道傷口!瞄準了那防禦已經被打破、神經末梢暴露的薄弱點!
灼熱的火焰瞬間接觸破損的皮膚、滲出的血液和皮下組織!
“滋啦……”
一聲極其輕微、卻讓人頭皮發麻、汗毛倒豎的灼燒聲響起!甚至隱約有一股皮肉燒焦的糊味彌漫開來!
“嗷!!!”
鐵牛猛地發出了一聲截然不同的、不再是憤怒而是充滿了劇烈痛苦和驚怒的淒厲嚎叫!
那感覺,就像是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最敏感、最柔嫩的神經上!直達骨髓!
那劇烈的、尖銳的、撕心裂肺的灼痛感,遠比剛才空間裂縫造成的淺層劃傷要痛苦十倍、百倍!
甚至讓他龐大的身軀都控製不住地猛地劇烈抽搐了一下!整張臉瞬間扭曲成了痛苦麵具!
他瘋狂地甩動身體,如同被蠍子蜇了一般,奮力將拳頭從牆裡拔出,狼狽不堪地、徒勞地拍打著肋下那已經被燙出一小塊焦黑痕跡、傳來鑽心疼痛的傷口,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除了暴怒以外的情緒——驚疑、難以置信和一絲深切的、對未知痛苦的恐懼!
火?!他還會用火?!這種詭異的能力!
這種直接作用於神經末梢、穿透性極強的持續高溫灼燒,似乎一定程度上穿透了他那堅韌皮膚的某種純粹物理防禦機製,帶來了真實的、難以忍受的、刻骨銘心的痛苦!
“你……你到底是什麼怪物?!”鐵牛又驚又怒地吼道,聲音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動作變得更加謹慎和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