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溶洞的時間感是扭曲的。沒有日升月落,隻有永恒流淌的暗河與恒定閃爍的磷光。林溯背靠著冰涼濕潤的岩石,全部心神都沉入了體內那片近乎死寂的“內宇宙”。引導光脈複蘇的過程,緩慢得如同在冰原上培育第一株綠芽,需要極致的耐心與專注。
他不再試圖強行汲取能量,而是讓自己與整個溶洞溫和而龐大的能量場共鳴。那些在暗河中搖曳的藍色光點,那些在鐘乳石頂端閃爍的磷光,它們散發出的微弱能量,帶著一種奇異的、充滿生機的頻率,如同無數細小的、溫暖的觸手,輕輕拂過他乾涸的能量脈絡。
起初,隻有那核心處一絲星火在孤獨地跳動。但隨著共鳴的加深,一絲絲、一縷縷幾乎不可察覺的藍色輝光,開始從虛無中滲透出來,如同夜空中逐漸增多的星辰,點綴在他黑暗的能量圖景中。它們太微弱了,遠不足以形成流淌的光脈,更像是一層彌漫的、冰冷的星塵。
然而,變化確實在發生。身體的劇痛在緩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源自細胞層麵的疲憊與修複感。左臂的麻木感也開始鬆動,指尖傳來了微弱的刺痛,那是神經末梢在重新連接。
李琟沒有打擾他,這位老科學家同樣忙碌。他利用有限的工具和從廢棄區搜集來的材料,在溶洞入口附近設置了幾個簡陋卻有效的震動和能量擾動警報器。他反複檢測著溶洞的能量場,試圖理解其乾擾“回響”標記的原理,並不斷調整著林溯身邊那個便攜能量屏蔽器的參數,力求將那微弱的標記信號壓製到最低。
“這裡的能量場…很古怪。”李琟在一次檢測後,對剛剛結束一輪冥想的林溯說道,“它不是單純的屏蔽,更像是一種…‘同化’或者‘覆蓋’。它用一種更龐大、更溫和、更本質的自然場,將你身上那個尖銳的、人造的標記信號給‘淹沒’了。就像把一滴墨水滴進大海。”
他指了指探測儀上那個依舊存在,但波動被極大平滑、幾乎與背景噪音融為一體的紅點。“隻要你不主動爆發高強度的能量,或者離開這個溶洞的範圍,它應該很難精確定位你。這為我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時間。林溯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他感受著體內那緩慢凝聚的星塵,估算著完全恢複可能需要數天,甚至更久。而研究站外,安娜·格雷和安全部隊的搜捕絕不會停止,“淨化者”和“回響”也如同暗處的毒蛇,隨時可能再次露出獠牙。
他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
“我們必須主動聯係aris博士。”林溯聲音依舊沙啞,但比之前多了一絲力氣,“或者,找到其他獲取信息的方法。坐以待斃不是辦法。”
李琟點了點頭,表情嚴肅:“我同意。但常規通訊在這裡完全失效。我之前嘗試過幾種緊急聯絡協議,都石沉大海。除非我們能找到一條通往上層、且能繞過主要監控的路徑…”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條流淌的暗河。“這條河…是活水。它一定有源頭和出口。或許,沿著它,能找到通往其他區域的路徑。”
這是一個方向,但也充滿了未知的風險。地下河係統可能錯綜複雜,充滿陷阱,甚至連接著他們尚未探索的危險區域。
就在他們商討之際,那神秘的往昔低語,再次毫無征兆地在林溯腦海中響起。這一次,比之前清晰了不少,仿佛信號變得穩定了。
`“…感知到…‘鑰匙’的…複蘇…”`低語帶著一種古老的滄桑感,`“…能量脈絡…與‘星塵之河’…產生共鳴…很好…”`
星辰之河?是指這條發光的暗河?
`“…時間…不多了…‘織網者’…已察覺…‘容器’的…異動…”`
織網者?又是一個陌生的詞彙!是指“回響”?還是彆的什麼?
`“…檔案館…路徑…不止一條…‘星塵之河’…亦可…引路…”`低語開始提供具體的信息,`“…逆流…而上…至…‘回聲瀑布’…其後…有…古老通道…可…避開…大部分…耳目…”`
逆流而上?回聲瀑布?古老通道?這低語在指引一條隱秘的路徑!
`“…但…需…小心…‘河中之影’…它們…守護…亦…吞噬…”`
警告再次出現。河中之影?守護與吞噬?
`“…找到…‘寂靜之頁’…它能…安撫…‘織網者’的…注意…”`
信息到此為止,低語消散。
林溯立刻將聽到的內容轉述給李琟。
“星塵之河…回聲瀑布…河中之影…寂靜之頁…”李琟咀嚼著這些充滿隱喻的詞彙,眼中光芒閃爍,“這低語…聽起來對研究站的隱秘了如指掌!‘織網者’…難道是指控製整個研究站監控和安保的中央ai,‘雅典娜’?如果連ai都開始注意我們,那情況就真的不妙了。”
“‘河中之影’和‘寂靜之頁’呢?”林溯追問。
“‘河中之影’…沒聽說過。可能是某種本地生物,或者…是某種我們未知的防禦機製。”李琟沉吟道,“‘寂靜之頁’…聽起來像是一個具體的物品,或者某種技術。能乾擾ai的注意力?這可不是普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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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語的指引雖然提供了希望,但也帶來了更多的謎團和潛在危險。
“我們…要按它說的做嗎?”林溯問。這低語的身份和目的依舊不明,完全信任它無疑是冒險。
李琟思考了很久,最終咬了咬牙:“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留在這裡是等死,嘗試低語的指引,至少有一線生機。而且,‘星塵之河’的能量確實對你有益,逆流而上,或許能加速你的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