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的慶功宴,觥籌交錯。
酒店宴會廳裡燈火通明,各方人士舉著香檳,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圍繞在淩雲身邊。讚譽、邀約、試探,各種聲音混雜在悠揚的背景音樂裡。
“淩先生,今晚的表演真是震撼人心!”
“期待與您的下一次合作!”
“不知淩先生明日是否有空,我們社長想設宴……”
淩雲應對自如,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心底卻繃著一根弦。他清晰地感受到,有幾道視線始終黏在自己身上,冰冷,審視,不懷好意。那是東瀛映畫的人,以及一些隱藏在暗處的目光。
王斌如同一個沉默的影子,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看似隨意,眼神卻銳利地掃視著全場。他手中的酒杯從未真正沾唇,身體始終保持著一個可以瞬間發力的姿態。
手機在王斌口袋裡無聲震動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取出,快速瞥了一眼,隨即對淩雲遞去一個極輕微的眼神。
淩雲心領神會,對周圍的人群舉杯致意:“抱歉,失陪一下,去下洗手間。”
在兩名身著便裝、氣質精乾的國安人員看似隨意的陪同下,淩雲穿過喧鬨的人群,走向宴會廳側門。一出門,氣氛陡然一變。
沒有去洗手間,而是直接被引向消防通道。燈光昏暗,腳步在空曠的樓梯間發出輕微的回響。
“計劃有變。”王斌的聲音壓得很低,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對方可能狗急跳牆。原定明早的航班取消,我們立刻去機場。”
“這麼急?”淩雲眉頭微蹙。
“剛收到消息,他們可能要在你離開前製造意外。”王斌語氣沉穩,但眼神冷冽,“不能給他們任何機會。”
沒有多餘的廢話,行動迅速展開。
酒店地下停車場,一輛看似普通的黑色轎車啟動,駛出酒店,彙入車流。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輛與淩雲來時乘坐的、完全相同的禮賓車,安排的替身也在安保人員的簇擁下上車,從酒店正門緩緩開出,朝著淩雲下榻的酒店方向駛去。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黑色轎車內,氣氛凝重。淩雲坐在後座,看著窗外流光溢彩的東京夜景飛速倒退。王斌坐在副駕駛,不時通過耳麥與各方溝通。
“一號車已出發,按預定路線行駛。”
“監控顯示,有尾巴跟上了一號車。”
“各節點注意,確保二號車路線暢通。”
淩雲能感覺到,車子在司機的操控下,不斷變換車道,穿梭在複雜的城市道路上,巧妙地利用車流和信號燈,擺脫著可能存在的追蹤。
“我們不去國際機場。”王斌忽然開口,打破了車內的沉默,“去橫濱港。”
“港口?”淩雲有些意外。
“嗯,走海路,到公海再轉機。”王斌解釋道,“這樣更乾淨,不容易被攔截。”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悄無聲息地駛入一個戒備森嚴的貨運碼頭。夜色深沉,海風帶著鹹腥氣撲麵而來。遠處,一艘看似普通的貨輪亮著微弱的燈火。
沒有盛大的送行,沒有告彆。在王斌和幾名國安人員的護送下,淩雲迅速通過專用通道,登上了這艘懸掛著方便旗的貨輪。
汽笛低沉地鳴響,貨輪緩緩駛離港口,將那片燈火輝煌卻又暗藏殺機的陸地拋在身後。
站在船舷邊,看著逐漸遠去的日本列島輪廓,淩雲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稍微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