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樓裡的茶香還沒完全散去，梅先生激動的聲音似乎仍在梁間縈繞。送走梅先生後，兩家人重新落座，氣氛卻與先前大不相同。那是一種卸下了初次正式見麵的客套，真正像一家人般鬆弛溫暖的氛圍。
伯母拉著林母的手，兩人頭碰著頭，低聲說著什麼，不時發出會心的輕笑，目光還頻頻掃向淩雲和林悅。林父和伯父則湊在一起，聊著時事政治，偶爾端起茶杯碰一下，氣氛融洽。
外婆慢悠悠地品著茶，目光在淩雲和林悅身上轉了轉，嘴角噙著一抹了然的笑意。她忽然清了清嗓子，聲音不高，卻讓大家都安靜下來。
“淩鋒啊，”她看向淩雲的伯父，“這兩個孩子，情投意合，我們做長輩的也都看在眼裡。今天既然你們全家都在，咱們是不是……把孩子們的大事定一定？”
這話一出，淩雲感覺林悅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伯父立刻坐直了身體，臉上是鄭重的喜悅：“老夫人，您說的是！我們這次來，也正是這個意思。小雲能遇到小悅這麼好的姑娘，是我們淩家的福氣。”
林父推了推眼鏡，笑容溫和：“兩個孩子自己處得好，我們做父母的，隻有支持。”
“那好！”外婆一錘定音，帶著梨園名家的乾脆利落，“我看呐，國慶節就挺好！秋高氣爽，舉國同慶的日子，也給這兩個孩子添添喜氣！時間上也充裕，夠咱們慢慢準備，風風光光地辦！”
“國慶好！日子大氣！”伯母立刻撫掌讚同。
“沒問題，就定國慶！”林母也笑著點頭。
三言兩語，終身大事就在這樣和諧溫暖的氣氛中定了下來。淩雲側頭看向林悅，她也正看著他，眼睛裡像是盛滿了星光，臉頰飛起兩團幸福的紅雲。他用力回握她的手，心裡那塊關於未來的大石頭，終於穩穩落地，化作了一片柔軟的沃土。
大局已定，接下來的聊天就更顯家常。伯父伯母和林父林母興致勃勃地開始討論起婚禮的細節，請哪些客人，訂什麼酒店，穿中式禮服還是西式婚紗……熱鬨得像一鍋剛煮開的餃子。
淩雲和林悅悄悄退到了院子裡，站在那棵老石榴樹下。初春的傍晚，風還帶著涼意，吹在臉上卻隻覺得清爽。
“國慶節……那就是秋天了。”林悅靠著樹乾，仰頭看著冒出嫩芽的枝椏，語氣裡滿是憧憬。
“嗯，”淩雲站在她對麵，低頭看著她，“還有大半年，夠我好好準備。”
“準備什麼？”
“準備……讓你成為最幸福的新娘。”淩雲的聲音很輕，卻像承諾一樣重。
林悅的臉更紅了，嗔怪地瞪他一眼，眼裡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笑過之後，淩雲的神色慢慢沉澱下來，變得認真。他拉起林悅的雙手，握在掌心，目光深邃地看著她：“悅悅，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嗯？你說。”林悅感受到他的鄭重。
“我們結婚，以後就是一個家了。”淩雲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我一直在想，我寫歌、唱歌，賺了這麼多錢，除了讓我們生活得好，還能做點什麼。它們的價值，不應該隻屬於我一個人。”
他抬起頭，望向四合院上方那片被晚霞染成橘紅色的天空，眼神悠遠：“我見過山裡孩子走十幾裡山路去上學，腳上的鞋都磨破了。也見過老人因為舍不得錢，小病拖成大病……咱們現在不缺吃穿，我想……能不能用這些歌，去幫幫那些還需要拉一把的人。”
林悅靜靜聽著，握緊了他的手，無聲地鼓勵他說下去。
“我想好了，”淩雲收回目光，堅定地看著她，“把我所有線上歌曲收入和版權收入的百分之九十，拿出來，成立一個慈善基金會。就用我的名字命名，‘淩雲慈善基金’。專門用來幫助貧困山區的教育、醫療，幫扶那些生活困難的人。”
這個決定，他不是一時衝動。腦海裡翻騰的是黃土高坡上孩子們清澈又渴望的眼睛，是山區老人顫巍巍接過慰問品時渾濁的淚光，是《稻香》裡唱的那句“珍惜一切就算沒有擁有”。藝術來源於人民，最終，也應該回饋給人民。
林悅的眼睛瞬間就亮了，沒有絲毫猶豫，重重點頭：“好！我支持你！百分之九十會不會太少了？我們自己留一些就好。這件事，比買任何豪宅珠寶都有意義！”她的反應比淩雲想象的還要熱烈，帶著一種純粹的善良和共情。
“你也這麼想？”淩雲心裡最後一絲不確定也煙消雲散，被巨大的欣慰和共鳴取代。
“當然！”林悅語氣堅定，“你的歌能給那麼多人力量和快樂，現在又能用它們去改變更多人的命運，這是最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