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很快將告示上的炭灰衝刷下幾道汙痕。
男人焦慮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重重地歎了口氣,提燈裡那點暗紅微茫幾乎被雨線穿透。
另一個方向,離柵欄豁口不遠處,靠近村子邊沿的一棟最為低矮、屋頂茅草也最薄陋的土石小屋。
“蓋伊!輕點!當心那鍋根塊糊!那是最後的口糧了!”
一個透著極度疲憊和神經緊張的女人沙啞聲音從屋內傳出,帶著顫抖的尖利。
屋門半開,裡麵同樣隻有昏暗油燈的微光透出,
混合著濕腐的柴煙與悶煮著的、沒什麼味道的根莖糊糊的氣息飄出。
嘩啦——!一聲瓦罐碎裂的脆響在小屋裡響起!
“該死的!不是叫你彆轉身那麼快嗎!”
女人的聲音變成了絕望的嘶喊,帶著哭腔,
“你這個莽撞的蠢貨!跟你那死在礦洞裡的死鬼老爹一樣!現在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她說著,身體佝僂下來,雙手無意識地絞著自己補丁疊補丁的、浸透雨水冰冷的粗麻布裙子。
摔碎瓦罐的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骨架高大卻瘦骨嶙峋、臉上還帶著肮臟雀斑的少年——蓋伊。
他隻穿著條破爛的皮短褲,赤著的上身肋骨根根分明,沾滿泥灰。
他此刻正慌亂地蹲在地上,看著從碎裂瓦罐裡潑灑出來、
混合著泥漿和爐灰渣的半熟糊狀物,眼中也是茫然和恐懼。
屋外透進的昏黃微光落在他沾著食物殘渣的手上,
照出手背上幾道剛剛結痂的、細長猙獰的抓痕。
“媽……”蓋伊張了張嘴,聲音乾澀嘶啞,試圖解釋或者道歉。
“閉嘴!”
女人猛地打斷他,帶著哭腔的聲音又陡然拔高,蘊含著一種更深層的恐懼和絕望,
她神經質地抬頭看向屋外那個男人看告示的方向,
又立刻收回目光,身體哆嗦得如同風中的枯葉,
“……彆說了……天快黑了……等天徹底黑了……誰知道它們還會不會再來……
東邊的舊木牆昨晚被啃開了那麼大一個洞……你爸留下的那個舊護心鐵片……
一點用都沒有……根本擋不住沼爪怖狼的爪子……”
她語無倫次,死死抱住自己的胳膊,指節捏得發白,
“……還有那種該死的岩背鐵甲蟹……那鬼東西……居然連石頭都啃得動……
它們會鑽進來……從地裡……從牆根……悄無聲息地鑽進來……把我們都……”
“閉嘴!媽!我們會修好牆壁的!老塔頓在巡邏!我們能……”
蓋伊試圖用凶狠的語氣強撐著安慰母親,可他的聲音也在發抖。
他下意識地握緊拳頭,碰觸到手背上那幾條抓痕——
那是前天晚上,一頭被血腥味刺激得發狂的小沼爪怖狼,
隔著塌陷一半的舊畜欄木縫拚命伸爪抓撓的痕跡,僅僅隔著幾根腐朽不堪的木頭!
若不是老塔頓及時用長矛戳開了那畜生的鼻子,他現在恐怕……
未完待續!
喜歡神說!請大家收藏:()神說!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