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瞳孔倒映著破碎的穹頂,望著血色的天空。
妖星已然吞噬部分蒼城仙舟,還在不斷張開它的球體試圖將蒼城上的所有活物都吞入腹中。
令人牙酸的咀嚼聲,惹人寒毛倒豎的慘叫聲……
無間煉獄也不過如此了。
身後的十餘位雲騎都紛紛握緊了手中的長刀,眼眸充血。
他們恨,他們怒,他們悲。
恨這長生的詛咒。
怒這侵略他們家園的孽物。
悲自己弱小的實力。
“先生!讓我們去戰鬥吧!能多殺一個孽物,能多救一個人都可以!”
“對啊先生,我們本就是該死的人,這條命死不足惜!”
“先生,您不是我們仙舟人吧?您帶著這位妹妹先走吧!我們掩護你!”
“……”
儘管眾雲騎紛紛開口,但是這個白衣的青年依舊一言不發。
眾雲騎見氣氛有些沉重,也沉默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眾人已經開始以麵前這位青年為核心。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從他用一滴鮮血和一股神奇的力量將他們從地獄般的折磨拉出開始?
還是在見到他手中玄黑色的長劍能輕易劈開孽物軀殼的時候開始?
還是……
眾人眼中透露出希冀的神色。
“你們都是哪裡人?”青年沒有回頭,依舊望著破碎的天空。
“我們……我們祖祖輩輩都是蒼城人。”
“我一家子都是參軍的,我爹是,我爺爺也是。”
“南街的早餐店真的很好吃啊,隻是不知道今後能不能再吃到了……”
“哈哈!要是能活下來!我請兄弟們吃!確實好吃。”
身後的雲騎們就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原本沉默的他們在談論到自己家鄉,也就是腳下這座被稱作“蒼城”的仙舟的時候紛紛展露出來柔情的一麵。
若非無能為力,又有誰願意背井離鄉?
墨卿看向了還縮在自己懷裡的女孩,發現那雙紅色的眼眸正看著自己。
“你的家在哪?”
女孩茫然地抬起眼,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她的家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
那座曾經遮風擋雨的房子,那兩個曾經嗬護她的高大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我知道了……”
青年看著血色的天空,聽著耳邊傳來的笑聲,在左邊的天秤上投下了最後的砝碼。
“兄弟,在這裡,豎起咱們蒼城的旗幟。”
“好!”
其中一位雲騎拉出一麵大旗,站到被狂風刮在一起形成尖塔般的廢墟上。
代表蒼城的旗幟在雲騎手中被牢牢攥緊,狂風將那蒼青色的大旗吹地獵獵作響。
在這片黑暗的天空下,就好像唯一的光芒。
狂風似乎更猛烈了,但是旗幟卻更加的挺立,它在狂風中嘲笑侵略者的無能。
“我壓上……自己的生命……”
在看到這末日一般的景象前,墨卿看到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在讓自己如此痛苦。
一是體內半被汙染的豐饒「種子」,二是不斷在壓迫自己的奇異「詛咒」。
也就是那紫色的陣法。
方才還在不斷為他帶來痛苦的「詛咒」,現在卻成為了致勝的關鍵。
「豐饒」……「巡獵」……靈力……
隨著天平兩端徹底持平,墨卿睜開眼,墨色的眼眸裡猛然亮起璀璨的金色光芒。
宛如此世所有人「願望」的化身。
他聽見了……聽見了他們的願望:
去斬落天上的星星——
靈魂空間裡回蕩著悠揚宏大的鐘聲,這是「願望」與「代價」等價的標誌。
白衣青年衣袍獵獵作響,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這……這是……”
雲騎中有人感受到了那柄長劍中散發的濃鬱的「巡獵」之力。
他曾見到過將軍出手,那濃鬱的「巡獵」之力和這如出一轍,甚至這個還要更加強烈。
“難道說……”
雲騎們對視一眼,眼裡的敬畏之色更盛,紛紛望向了前方的白衣青年。
玄黑色長劍上散發的光芒越來越璀璨,上麵銀色的龍紋和鸞鳥紋路就好像要活過來一般,一直閃爍著靈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