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時節的上海,陰雨綿綿。
法租界的一家西醫院內,張宗興正在接受定期治療。
自從崇明島行動後,他的舊傷時有反複,不得不在杜月笙的安排下,化名住進這家由瑞士人開設的醫院。
“張先生,你的槍傷感染很嚴重,必須住院觀察。”主治醫生勞倫斯是位嚴謹的瑞士人,他指著x光片說,“如果再拖延,這條手臂可能保不住。”
張宗興苦笑道:“醫生,我現在還無法安心養病。”
“那就先住院三天,至少把感染控製住。”勞倫斯不容置疑地說。
就在張宗興辦理住院手續時,一個清脆的女聲從身後響起:
“勞倫斯醫生,3床病人出現術後感染症狀。”
張宗興回頭,看見一位穿著護士服的年輕女子。
她約莫二十出頭,麵容清秀,眼神明亮,舉止間透著知性氣質。
“蘇小姐,這位是張先生,需要特彆護理。”勞倫斯介紹道,
“張先生,這位是蘇婉清護士,剛從北平協和醫院調來,是我們這裡最好的護士。”
蘇婉清微微頷首:“張先生,請多指教。”
張宗興注意到她胸前的名牌上寫著“蘇婉清·協和醫院”,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在這個戰亂年代,能進協和學醫的女子,必定出身不凡。
住院的第一天夜裡,張宗興因傷口劇痛難以入眠。
蘇婉清查房時發現他的狀況,輕聲說:“張先生,我幫你換一種止痛藥吧。”
她熟練地配藥注射,動作輕柔專業。張宗興忍不住問:“蘇小姐是北平人?”
“是。”蘇婉清簡短回答,似乎不願多談。
次日清晨,張宗興被一陣歌聲驚醒。
循聲望去,隻見蘇婉清正在陽台輕聲哼唱,唱的竟是東北民謠《鬆花江上》。
“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她的歌聲婉轉淒清,帶著說不儘的鄉愁。
張宗興心中一動:“蘇小姐去過東北?”
蘇婉清轉過身,眼中含著淚光:
“我是在沈陽長大的。九一八之後,全家逃難到北平。”她頓了頓,“張先生也是東北人吧?我聽得出你的口音。”
就這樣,兩個異鄉人在上海的醫院裡,因為共同的鄉愁而拉近了距離。
三天後,張宗興傷勢稍有好轉,便堅持出院。
臨行前,蘇婉清遞給他一包藥:“按時服用,一周後回來複查。”她猶豫片刻,又低聲道,“張先生,請多保重。東北需要你這樣的熱血男兒。”
這句話讓張宗興心中一震。他深深看了蘇婉清一眼,似乎想從她眼中讀出什麼。
回到安全屋後,張宗興立即投入工作。趙鐵錘報告說,最近有個京戲班子在法租界演出,班主想見張宗興。
“京戲班子?”張宗興疑惑地問。
“班主叫梅若蘭,是北平有名的刀馬旦。她說有重要情報。”
當晚,在天蟾戲院後台,張宗興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女伶。
梅若蘭約二十五六歲,眉目如畫,舉止間透著江湖兒女的豪爽。
“張先生,久仰大名。”梅若蘭抱拳行禮,完全是江湖做派,“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原來,梅若蘭的戲班經常被請去給日軍軍官演出,她因此掌握了不少情報。最近她得知,日軍要在下周運送一批重要物資經吳淞口,押運的正是中村一郎。
“這個消息可靠嗎?”張宗興問。
“絕對可靠。”梅若蘭取出一張紙條,“這是運輸路線和時間。但我有個條件——行動時帶上我。”
張宗興皺眉:“梅班主,這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