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瓊殿今猶在,幾度滄桑改。
鳳簫吹斷夜無眠,誰見囚鸞孤影、憶當年。
重簾不卷沉香燼,漏儘更聲咽。
江山回首暮雲重,儘是斷腸聲裡、泣東風。
——字跡潦草,淚痕氤氳,一如他破碎的帝王夢。
在這闋完整的詞中,“玉樓瓊殿”與“囚鸞孤影”構成了帝胄與囚徒的鮮明對比;“鳳簫吹斷”暗喻琴瑟永訣、歡期不再;
而“江山回首暮雲重”一句,則將個人命運與社稷傾覆之痛渾然交融,終在“斷腸聲裡、泣東風”的無儘蒼涼中,道儘了一個亡國之君所有的悲慨與哀慟。
這或許是他內心最後一點真實情感的流露。
然而,曆史的筆鋒從來冷酷。翌日,一則由關東軍授意、偽滿宮廷簽署的訃告,被正式昭告天下:
“湣皇後郭博羅氏,久病沉屙,醫藥罔效,已於新京薨逝。”
寥寥數語,便將一位曾母儀天下的女性從曆史中徹底抹去。他們需要的,從來不是真相,而是以死亡的名義,來粉飾這傀儡朝廷最後一片搖搖欲墜的體麵。
溥儀默許了這一切,為了那虛幻的“皇家顏麵”,也為了在日本人麵前維持那可憐的、搖搖欲墜的“尊嚴”。
他親手,在名義上,為那段婚姻和那個曾經的女人,畫上了句號。
……
上海,淚彆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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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上海安全屋時,婉容正在燈下仔細整理著張宗興交給她的情報資料。當她從阿明帶來的報紙上看到那則冰冷的“訃告”時,整個人如同被瞬間凍結。
她拿著報紙,手指僵硬,目光死死盯著那幾行字,仿佛要將其看穿。沒有預想中的悲痛欲絕,反而是一種極致的荒誕感和冰涼的清醒。
他對外宣稱她死了。
為了他那搖搖欲墜的“顏麵”,為了那可悲的傀儡權位,他竟如此決絕地,親手將她從世間“抹去”。
過往那些殘存的、或許仍在心底角落暗自搖曳的微弱情愫,在這一紙冰冷的訃告麵前,終被徹底斬斷,灰飛煙滅。
淚水終於後知後覺地決堤。這淚水不是為溥儀,而是為祭奠她那荒唐不堪的過去,為那個在深宮高牆內凋零了青春、最終連名姓都被輕易抹去的“婉容皇後”。
她伏在案上,失聲痛哭,肩膀劇烈地顫抖著。這哭聲裡,有委屈,有憤怒,有解脫,更是一種徹底的、與過去身份和枷鎖的告彆。
張宗興聞訊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沒有出聲安慰,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她宣泄情緒。他知道,這場痛哭,對她而言,是必要的新生之痛。
不知過了多久,那壓抑的嗚咽聲漸漸止息。
婉容抬起頭,拭去臉上的淚痕。儘管雙眼紅腫,眸中卻不見迷茫,反而清明如洗,堅定得如同淬過火的星辰。
她望向張宗興,嗓音雖還帶著哭泣後的沙啞,吐字卻無比清晰:
“他死了。那個‘皇後’婉容,也死了。從今往後,我隻是我自己。”
張宗興凝視著她,在那雙曾盛滿哀愁的眼中,他看見了曆經焚身之苦後、終得新生的決絕火光。
他鄭重點頭,聲調沉穩而篤定:“這裡永遠是您的家,也永遠是您的退路。”
然而,就在婉容淚彆過去,試圖擁抱新生的時候,“梅機關”的“落櫻”計劃已經啟動。
一名偽裝成水電工人的日本特務,借著檢修線路的名義,已經摸清了安全屋周圍的部分情況。
另一名槍手,則在對麵樓房的某個窗口,悄然架起了步槍。
危機,如同驚蟄時節的悶雷,已在烏雲後醞釀,隨時可能劈落。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張宗興心中悄然蔓延——這風暴前短暫的寧靜,恐怕很快就要到頭了。安保升級刻不容緩,或許,再次轉移也已迫在眉睫。
守護這個初生的靈魂,前路注定充滿更艱險的狂風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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