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與司徒美堂聯名發出的“英雄帖”,並未張揚於市井,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特定的圈層內激起了滔天巨浪。
帖子措辭含蓄卻暗藏鋒芒,以“保境安民,共禦外侮”為號召,未明言抗日的激烈字眼,但字裡行間那份“時局艱危,豪傑當有所為”的意味,
以及落款處杜、司徒二人沉甸甸的名號,足以讓所有接到帖子的人心領神會。
這帖子通過青幫、洪門遍布全國的蛛網般的關係,以及司徒美堂掌握的海外洪門分支,悄無聲息地傳遞出去。
其影響範圍之廣,遠超張宗興最初的預期。
首先響應的是與東北有千絲萬縷聯係的人物。
一位名叫“穿山甲”的老炮手神槍手),曾是東北軍中的精銳,九一八後不願隨軍入關,獨自留在長白山拉起一支小隊伍打遊擊,聽聞少帥亦有暗中支持,又敬重杜月笙的為人,遂留下副手看家,帶著兩名最得力的徒弟,化裝成販賣皮貨的商人,千裡迢迢潛入上海。
他的“投名狀”是憑一把老舊的莫辛納甘步槍,在虹口公園外圍,一槍擊斃了正在耀武揚威檢閱浪人團體的日軍一名曹長,子彈精準地從左眼貫入,震懾敵膽,而後全身而退。
……
川軍雖偏安西南,但血性不減。
一位袍哥會中輩分頗高的“紅旗管事”,因不滿當局某些人對日曖昧態度,接到帖子後,認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何況我輩江湖人?”
他並未親自前來,卻派出了麾下最得力的“雙花紅棍”趙金彪,以及一位精通火藥、曾參與過川內軍閥混戰工兵建設的老師傅“雷公”。
趙金彪膀大腰圓,一手“二十四破手”剛猛無匹,他的“投名狀”是單槍匹馬,搗毀了日租界邊緣一個由日本浪人控製、專門逼迫中國婦女賣淫的“貸座敷”,徒手格殺七名浪人,救出數名被囚女子。
而“雷公”則默默提供了幾張他改進的、更適合城市巷戰使用的土製炸彈和燃燒瓶配方。
……
湘人素有“無湘不成軍”之說。
一位在湖南辰州今沅陵)一帶頗有聲望的武師,接到帖子後,派來了自己的獨生女兒——羅玉英。
此女年方二十,卻儘得家傳“梅山拳”真傳,身手敏捷,更難得的是心思縝密,略通文墨。
她不願空手而來,路上“偶遇”一隊押送“特殊物資”實為鴉片)的偽滿官員,略施小計,不僅將物資“掉包”,還從其隨從口中套出了一份關於日偽在華中地區物資調配的零星情報作為“投名狀”。
……
港澳地區,司徒美堂的根基所在。一位綽號“鬼手阿七”的江洋大盜,精通開鎖、易容、縮骨,專偷日偽機關和漢奸富商,將所得大半匿名捐給抗日團體。
接到帖子後,他悄然抵滬,他的“投名狀”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日本正金銀行上海分行一位課長的保險櫃裡,“借”走了一份近期資金往來密檔的副本,神不知鬼不覺。
司徒美堂的號召力更遠達海外。
一位在南洋橡膠園長大、精通爆破和機械的華僑青年陳致遠,毅然放棄優渥生活,帶著幾名誌同道合的夥伴歸來。
他們的“投名狀”是利用自製的定時燃燒裝置,精準燒毀了日商一座囤積大量戰略原料如鎢砂)的倉庫,行動乾淨利落,未留痕跡。
還有一位來自美國舊金山唐人街、曾在美軍中服役過的華裔格鬥教官“弗蘭克·李”,也帶著先進的戰術理念和一套美式近距離搏殺術前來投效。
一時間,三教九流,各方豪傑,懷揣著家仇國恨與一腔熱血,通過各種隱秘渠道,如同涓涓細流,從四麵八方彙入上海這座巨大的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