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安全屋內,煙霧繚繞。
張宗興、杜月笙、司徒美堂三人麵前的煙灰缸早已堆滿。
“南京那邊已經炸鍋了。”杜月笙沉著臉,他通過特殊渠道獲得了更詳細的信息,“何應欽等人主張武力討伐,宋美齡、孔祥熙等人則力主和平解決,吵得不可開交。現在南京群龍無首,政令混亂。”
司徒美堂冷哼一聲:“攘外必先安內?如今‘內’還沒安,領頭羊先被扣住了,看他們還怎麼安!隻是苦了前線的將士和天下的百姓。”
張宗興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地圖上,手指敲擊著上海的位置:
“南京的混亂,正是日寇期盼已久的。我們必須假設,他們會在上海采取行動,而且很可能是多管齊下。”
他的預感很快得到了應驗。
蘇婉清快步走入,帶來了兩個壞消息:
“剛確認,日軍海軍陸戰隊以‘保護僑民,預防騷亂’為名,在虹口邊界增派了巡邏隊,並設置了更多的路障和沙包工事,姿態強硬。同時,我們監視‘東亞勞務’的兄弟回報,今天淩晨,有兩輛封閉的卡車在異常嚴密的護衛下駛入,停留時間很短便離開,方向似乎是……吳淞口。”
“吳淞口……”張宗興重複著這個地名,聯想到俘虜供述的“廢棄物”處理地點,心頭寒意更盛。日寇在利用這混亂的時機,加速他們那見不得光的勾當!
“杜先生,司徒先生,”張宗興當機立斷,
“日方以‘保護僑民’為借口進行武力展示,我們難以正麵阻止。但必須防止他們借機擴大事端,甚至製造摩擦,嫁禍於我。請兩位務必約束手下,近期絕不可與日軍發生任何形式的正麵衝突,授人以柄!”
“明白!”杜、司徒二人鄭重應下。他們都清楚,此刻的隱忍是為了更大的圖謀。
“另一方麵,”張宗興眼神銳利,“‘東亞勞務’和吳淞口的線索不能斷!阿明那邊,必須想辦法跟上那兩輛卡車,查明最終去向,最好能拿到證據!”
就在張宗興全力應對日寇的軍事挑釁和生物戰威脅時,千夜紅葉的“b計劃”也悄然啟動。
她的目標並非直接的暴力衝突,而是利用“軟肋檔案”,在混亂中瓦解抵抗力量的內部團結。
當天下午,那位曾收到死貓恐嚇信的杜月笙手下頭目,其正在聖約翰大學讀書的獨子,在放學回家途中被幾名不明身份的人“請”上了一輛汽車。
數小時後,他被丟在離家不遠的路口,毫發無傷,但臉色慘白,精神受到極大驚嚇,對方隻留下一句話:“讓你父親管好自己的嘴和手下,不該碰的彆碰。”
幾乎同時,那位被抓住經濟把柄的銀行經理,接到了一通沒有號碼顯示的威脅電話,對方準確說出了他秘密轉移至海外賬戶的金額和戶名,並警告他,若不想身敗名裂並牽連家人,就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因病”請假,不再批準任何與青幫、洪門相關的資金流轉業務。
一位與司徒美堂洪門關係密切、在報界頗有聲望的評論家,其家中收到了一份包裹,裡麵是他與一位有夫之婦私會的清晰照片,附言隻有一句:“西安之事,慎言。”
恐懼,如同無形的瘟疫,通過這些精準而卑劣的手段,開始在一些關鍵人物中間蔓延。千夜紅葉的目的很明確:在外部壓力驟增之時,從內部製造猜疑、猶豫和分裂,削弱張宗興聯盟的凝聚力和行動力。
法租界小院。
婉容也感受到了外界不同尋常的氣氛。婆子外出采買回來後,神色緊張地告訴她,街上巡捕多了不少,虹口方向似乎也加強了警戒,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婉容沉默片刻,走到書桌前,鋪開紙張。她沒有寫那些憂國憂民的大道理,而是開始記錄一些細微的見聞——街角報童嘶啞的叫賣聲,鄰居主婦關於物價的小聲抱怨,窗外偶爾駛過的、帶著不同標識的汽車……她用一種近乎白描的筆觸,記錄下這座城市的脈搏在曆史關口下的細微顫動。這或許是她唯一能做的,用文字,為這個時代留下一些真實的注腳。
“仙樂門”密室。
張宗興接到了蘇婉清關於千夜紅葉新一輪脅迫行動的彙報。他臉色陰沉,一拳砸在牆上。
“毒婦!”他低聲罵道。這種針對家人和隱私的攻擊,比真刀真槍更難防範,也更能瓦解人的意誌。
“通知受到威脅的人,讓他們暫時按照對方的要求做,以保全自身和家人為重。”張宗興強迫自己冷靜,“同時,加強對他們及其家人的保護。告訴杜先生和司徒先生,內部必須穩住,這個時候,誰動搖,誰就是幫了日本人的忙!”
他感到肩上的壓力前所未有之大。外有日寇磨刀霍霍,內有“血櫻”興風作浪,北方政局不明,整個國家仿佛站在了懸崖邊緣,而上海,正是這懸崖邊最脆弱的一段欄杆。
“林墨那邊有什麼動靜?”他忽然問道。
蘇婉清搖了搖頭:“她很安靜,一直待在她的公寓裡,沒有外出,也沒有與可疑人員接觸的記錄。”
張宗興眉頭微蹙。這個女人的平靜,在這種時候,反而顯得格外反常。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上海的夜依舊帶著它慣有的魅惑,但這魅惑之下,是前所未有的緊張與危機。
各方勢力都在利用這“危牆”將倒未倒的時機,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或掙紮求存。張宗興站在窗邊,望著這座不夜城,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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