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化,雪竇山。
夜色濃稠如墨,山風呼嘯,卷動著枯枝敗葉,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招待所那棟白色的二層小樓在黑暗中如同一個沉默的堡壘,隻有零星幾個窗口透出微弱的光,以及院牆四角探照燈那令人心悸的、緩慢移動的光柱。
孫銘九帶著他精心挑選的二十餘名弟兄,如同暗夜中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潛行至預定攻擊發起位置。
他們利用白天小順子等人偵察出的采藥小徑,避開了主路上的崗哨,迂回到了招待所側後方一處林木相對茂密的山坡上。
每個人臉上都塗著鍋底灰,眼中燃燒著決絕的火焰,檢查著手中的駁殼槍、花機關槍和磨得鋒利的匕首。
“都聽好了,”孫銘九壓低聲音,最後一次交代任務,刀疤在夜色中更顯猙獰,
“第一組,跟我從側麵翻牆進去,直撲主樓,找到少帥!第二組,老黑帶隊,壓製前門和院內的守衛,吸引火力!第三組,小順子,帶人在外麵接應,聽到裡麵槍響,就想辦法製造混亂,接應我們出來!動作要快,動靜要小,不到萬不得已,彆用大家夥指手榴彈)!”
“明白!”眾人低吼回應,聲音壓抑在喉嚨裡。
行動開始。孫銘九深吸一口氣,如同獵豹般率先竄出,借著探照燈掃過的間隙,幾個起伏便貼近了院牆。他身後,第一組的弟兄緊隨而上。
院牆不算太高,但對於攜帶武器的人來說也是個挑戰。兩人蹲下做人梯,孫銘九踩著他們的肩膀,雙手扒住牆頭,肌肉虯結的手臂猛然發力,靈巧地翻了上去,伏低身體觀察院內。
院內靜悄悄的,隻有兩個哨兵抱著槍,縮著脖子在避風處來回踱步。
主樓的輪廓在黑暗中清晰可見。
孫銘九打了個手勢,下麵的弟兄依次翻越。
落地時,一個弟兄不慎踩碎了一塊鬆動的瓦片,發出“哢嚓”一聲輕響。
“誰?!”一個哨兵警覺地端起槍,朝聲音來源望來。
“動手!”孫銘九知道不能再等,低喝一聲,手中的駁殼槍瞬間噴出火舌!
“砰!砰!”
兩聲精準的點射,那兩個哨兵應聲倒地!
槍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打破了夜的寂靜!
“敵襲!敵襲!”院內頓時炸開了鍋,警報聲淒厲地響起!
更多的守衛從營房裡衝了出來,黑暗中槍口焰閃爍,子彈如同飛蝗般射來!
“壓製!”老黑在牆外大吼,第二組的弟兄們依托地形,手中的花機關槍和步槍齊齊開火,熾熱的彈雨潑灑向院門和湧出的守衛,暫時壓製了對方的火力。
孫銘九顧不上身後的激戰,帶著第一組的弟兄如同尖刀,直插主樓!
他們利用花壇、樹木作為掩體,一邊快速移動,一邊與零星衝過來的守衛交火。駁殼槍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槍槍咬肉,不斷有守衛在短促的慘叫中倒下。
“快!快!”孫銘九嘶吼著,一腳踹開主樓虛掩的側門,衝了進去。樓內光線昏暗,走廊裡回蕩著外麵激烈的槍聲和雜亂的腳步聲。
“分頭找!挨個房間找!”孫銘九紅著眼睛命令。弟兄們立刻分散開來,粗暴地踹開一扇扇房門,伴隨著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嗬斥。
而此時,在主樓二層的書房內,張學良已被槍聲驚醒。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趙一荻也迅速起身,臉色蒼白地護在他身前。
“漢卿,是……”趙一荻的聲音帶著顫抖。
張學良麵色沉凝,眼神複雜,有震驚,有一絲微弱的希望,但更多的是擔憂。
“是銘九他們……胡鬨!”他低聲道。
就在這時,書房門被“砰”地一聲撞開!
孫銘九渾身浴血,提著還在冒煙的駁殼槍衝了進來,看到安然無恙的張學良,他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少帥!快跟我們走!”孫銘九急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