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用在這裡不合適。
但是...
賈珠這簡單幾句,沒有高深莫測的詞彙,也沒有太多的深情,卻讓天子眼角出現了笑意...人都是感性動物,哪個不喜歡聽好聽的話?
天子也是人。
也不會例外,所以...阿諛奉承才會官運亨通,並非一句戲言。
做官,就要學會拍馬屁,賈珠這一點就很好,還沒做官呢,馬屁功夫,就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群臣卻一個個神情各異,賈存周那個古板的人,怎麼生出來這麼一個油滑的兒子?
不應該啊。
天子心情很好,立即下旨:“夏守忠,去將那上等金瘡藥拿來一盒賜給賈珠。”
群臣臉色均是變了變。
天子,這是心情不錯嘛。
賈範則是示意賈珠,賈珠連連謝恩:“多謝陛下,學生...學生不配啊!”
賈範嘴角一抽,賈珠怎麼有一種,向茶藝男進化的趨勢?還在這裡演上了?
天子卻笑而不語:“你認為何為官?”
賈珠收斂心思,麵色肅然:“回稟陛下,臣沒有多少高談闊論,臣隻知道,臣出身這等豪族之門,下不能體民間之苦,上不能解君王之急,臣不知道何為官,臣隻知道,以後若為官,秉持本心,不丟良心。”
賈珠的答案很短。
沒有高談闊論,沒有多少豪麗語言,甚至,還自曝短處,賈範眼皮直跳,他感受到了天子神情的變化,似乎...
心情更好了。
賈範再看賈珠,感覺...賈珠要是未來丟了良心,怕是會是一個奸佞。這貨仿佛天生就懂揣摩帝王之心,表現出來自己的真誠。
賈範隻是擔心,賈珠可彆演過頭了。
天子不置可否,隻是微微頷首:“暫且去休息吧。”
賈珠躬身退下...天子再次叫上一個考生...
每一個考生都問一個問題:“何為官。”
同一個問題,每個考生都有不同的回答。
天子沒有問高深的問題,沒有考究學問,沒有讓考生說治國方針,就隻有這一個問題...何為官。
簡單。
卻又複雜,卻又直指本質一般。
天子是什麼心情不知道,一連問了十幾個,最後叫了一個考生:“楊順平...”
賈範下意識向楊順平看去。
明顯看出,一向淡泊的楊順平,眸子裡閃爍的一抹緊張與激動,還有極為複雜的情緒醞釀其中。
楊順平心臟怦怦直跳,他知道,天子的問題不會變,他也不是沒有答案...而是,他黑暗之中生活了十七八年,今日見到了...
父親!
這個陌生的詞!
沒有人能夠懂得楊順平的心情,也無法揣測他的內心是否有恨,還是...隻有孺慕之情。
楊順平感覺,就五丈的距離,是那麼的漫長:“學生楊順平,參拜天子萬歲。”
“嗯。”
天子看了一眼楊順平,眉頭忽然皺起。不知為何,見到楊順平的時候,他感覺心臟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跳動。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第一次為人父的時候,與懷中的孩子,共用一個心臟的奇妙感覺...鴻佑帝略微思緒恍惚。
眼前的這個考生,容貌不算普通,卻也算不上多麼英俊。
他跪在地上,低著頭...他的鼻子挺像他的...鴻佑帝嚇了一跳,這就是一個考生,而自己怎麼會有如此心緒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