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有些氣。
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是他的人!
現在,李正不爭氣,爆出嫡長子生下庶長子的問題,一家子被抓...天子很清楚,這是自從滅金之後,實權大減的太上皇背後搞的鬼。
就是打擊他的威望。
賈範,隻是被牽連罷了...
太上皇依舊是不甘心,還想著掙紮,還想著執掌朝堂,最近朝中一直不太平,他與太上皇明爭暗鬥,一直都沒有停歇。
“李正,真是太讓朕失望。”
眼看著進入臘月...過了臘月之後,就到了他改元,昭告天下之時...卻出了這種事:“嗬...果然不會讓朕輕易且輕鬆的改元,昭告天下。”
他這個天子,至今沒有昭告天下,向天下臣民告知,他已經登基稱帝...畢竟太上皇還活著,而他沒有改元。
改元不會讓太上皇徹底死心,讓出權力...甚至不能改變他現在的處境,卻能夠確定他的合法性。
改元之後,就是將太上皇在位時期一切痕跡抹除的第一步。
“有些麻煩。”
天子很清楚,借助滅金一戰,他的威望達到頂峰,所謂的頂峰...並非他真正的權傾天下,君臨天下。
而是目前為止,他能夠從太上皇手中攫取的最大權力。
隻是,保住了他的帝位罷了。
朝臣,不再陽奉陰違,他從一個完完全全的傀儡,變成了更大的傀儡。
他這個傀儡,有了自己的威望,下旨決定天下一部分情勢的傀儡。
還不夠啊!
他,是想要做千古一帝的!
隻是...
朝堂之上,他這段時間安插自己的親信,因為錦衣衛還在太上皇手中掌控,他無法了解朝臣,究竟有多少罪孽。
無法發難,改變朝堂形勢。
懷著複雜沉重的心情,天子進入宣政殿。
大朝會,一般都在宣政殿舉行...今日,並不會商議什麼國政,而是各地方的官吏上表、政績之事。
“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群臣參拜。
賈範就在武官之首...如今,賈範乃是烈焰營的都督,又是禁軍北營指揮使,又是王爵,天子近臣,自然已經成為武官之首。
天子幾乎本能的看向賈範。
賈範向天子微微頷首。
天子頓時原本的鬱悶消散...同時心中升起一種欣慰。
滿朝文武,他現在能夠信任的,能夠放心的,能夠幫他排憂解難的,也就隻有賈範了。
庶長子之名,如同利刃刺向他,賈範幫他擋了回去。
自古皇位,不僅需要名正言順,更需要得位正不正。
縱然是太上皇禪位給他,庶子之名,依舊是他坐上皇位,最不穩定的因素!
彆看太上皇還活著,與他爭權奪利,如果太上皇當真駕崩,他得位不正之名,必然引起不知多少皇族反對他!
天子掃視群臣,在這滿朝文武之中,天子不知道該信任誰,就算是被他提拔上來的大臣,現如今也開始騎牆。
如今,明確站在他這一方的,也就隻有忠順王、忠勇郡王。
一文一武,他還不算無權。
夏守忠察言觀色,看到天子神情逐漸穩定,這才一甩拂塵,朗聲說:“禮畢,平身。”
等待文武起身,夏守忠這才再次一甩拂塵:“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賈範這個時候,注意力根本不在朝政之上,而是眼睛斜睨了一眼忠順王。恰巧發現,站在文臣之首的忠順王,也在斜睨自己。
賈範頓時心中一樂。
忠順王如今隻是督察院左都禦史,正二品官職。
但是,忠順王卻是三公中的太保,太保不是實職,隻是一種榮耀,也是實打實的正一品。
忠順王除了是三公中的太保,又是宗人府宗人令,宗人令就是皇族族長,正一品官職,在各級官職之中,就算是三公、三孤這種文臣真正位極人臣的虛職,也要居於宗人令之下。
曆朝曆代,真正官職最高者,就是宗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