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之上,玄色龍袍在春日下泛著暗金,
萬曆帝的背影如磐石般穩固,
唯有微微顫抖的指尖泄露了內心的驚濤駭浪。
身後文武大臣屏息肅立,目光齊鎖城下一個小小身影。
三歲朱徵妲雙丫髻輕搖,粉裙微動,蹲在被按倒的細作旁,小胖手攥著癢癢粉,指尖輕撒粉未其脖頸。
細作驟然抽搐打滾,涕淚橫飛,渾身癢得癱軟,再無反抗之力。
“這就是‘癢癢粉“?”兵部尚書趙世卿撫須驚呼,滿眼駭然。
方才,這細作偽裝成商販混進行宮,滿朝文武竟無一人察覺。
“他身上有鬆油味,”朱徵妲突然伸手指向他,奶聲卻斬釘:“和建州探子火把一個味!”
話音落,“癢癢粉”出手,片刻便讓細作現形。
“癢癢粉的製作很簡單,材料易找,無非是蕁麻的刺毛,植物的汁液以及毒蟲的毒素”。
她條理分明地解釋,小胖手掂著它:“建州人常穿獸皮,藥味一沾就鎖味。碰了就癢,越掙越癢——製得住人,又不傷命。”
剛製住那名細作,又起騷動,巡邏將士押來個青衣漢子,神色慌張,腰間藏著把短匕。
“郡主,這人在糧倉外徘徊,形跡可疑!”將士朗聲道。
朱徵妲眼睛一亮,從衣服口袋裡拿出小巧錦囊,踮著腳尖,直奔漢子跟前。
指尖一撚,暗紅丸子滾出掌心,湊到鼻尖狠狠一嗅。
“是建州紅岩土的腥氣!”她小眉頭驟然擰緊,脆聲炸響。
目光直視那漢子:“你今早踩過邊境的紅泥灘?”
那漢子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就朝自己右腳瞥去。
這一瞥,恰似無聲的招供。朱徵妲立刻伸手指向他靴筒與褲腿的連接處:“大家看!他靴縫裡還嵌著沒抖乾淨的紅土渣!”
眾人循指望去,果真在陰影處瞥見幾點暗紅。
“建州紅泥沾身就難清,”她揚起小臉,語氣斬釘截鐵,“這土味,這泥痕,就是他從邊境來的鐵證!”
“還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識彆,”她手腕猛地一揚!
掌中瓷瓶傾瀉出無色水霧,淅淅瀝瀝淋在漢子肩頭,下一瞬,深藍痕跡如藤蔓般在布料上暈染開來。
水跡順著衣擺往下淌,掠過衣襟,滑過褲腿,最終在腳踝處浸染出一圈濃重的墨藍。
“建州的紅泥含明礬,遇五倍子水即顯藍,此乃《天工開物》所載之理
朱徵妲拍著小胖手,蹦了蹦:“這痕跡,沾水也洗不掉!”
她指著那圈清晰的藍痕,語氣斬釘截鐵:“他鞋底浸透了紅泥,代表他這一路是從邊境踩過來的!”
漢子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
想掙紮,將士鐵鉗般的手死死按住他胳膊,膝蓋頂在他後腰,動彈不得。
他死死盯著朱徵妲,眼中除了絕望更有深深恐懼。
這哪是三歲孩童,分明是算無遺策的妖孽。
這波現場演示,震驚了一圈將士,都表示開眼了,且心服口服。
“好個妲兒!”萬曆帝撫掌大笑,聲音震得殿宇嗡嗡響:
“這熒光粉追蹤,癢癢粉製伏,嗅香丸和五倍子水辨敵,這比千軍萬馬還管用!”
趙世卿下城樓,俯身湊近,眯眼細看。
藍痕痕跡,像畫在衣料上的路線,一步一印,一清二楚。
“郡主神思,鬼神難測!”
他忍不住撫須讚歎:“有這四樣寶貝,建州細作再難遁形!”
“趙爺爺,您說漏了一個寶貝,”
朱徵妲歪著腦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墨囊彈,
趙世卿一看:“這是孩童嬉戲的玩具吧!”
“嗯,墨囊彈的囊衣觸膚即破,內裡黝黑墨汁能瞬間糊住賊人眼目,令他驚惶失措、陣腳大亂。”
將嗅香丸塞回錦囊,她的指尖摩挲著囊口流蘇,眼底閃著狡黠的光。
“還有呢!改良後的石藥粉用魚鰾膠調過,專黏獸皮,”她拍了拍腰間小囊:“一旦沾上,與皮脂一碰就微微發燙,癢得人直跳腳!”
“至於五倍子水——”她話音未落。
“鐺——鐺——鐺——!”
遠處哨卡,銅鑼聲急促炸響,穿透殿宇!
“西南方向!有人中‘熒粉鎖’了,身上藍汪汪的,正往林子裡竄!”
“追!”
眾臣嘩然,齊齊轉頭望向西南方向。
這才驚覺,朱徵妲的五樣寶貝,早已在京城內外布下天羅地網,隻等細作自投羅網。
西南郊野,風卷草木
可疑人影裹著灰袍,拚命奔逃,後肩熒光刺破夜色,亮得紮眼,像盞甩不掉的燈籠!
“站住!身後將士提刀疾追,馬蹄踏碎夜露,呐喊震徹曠野:“再跑,就放箭了!”
人影慌不擇路,腳下一絆,重重摔進草叢,熒光隨他翻滾,濺上周遭枯草,
瞬間,一片亮堂,枯草上留下幽幽藍光斑點,將他困在光圈中央,無所遁形!
將士飛身下馬,鐵刀架上脖頸,
沉聲喝問:“說!闖天津,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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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灣的風掠過天津行宮的臨時校場,卷起些許沙塵。
萬曆帝的龍袍下擺微微拂動,他與太子、群臣一樣,皆靜立無聲。
侍衛遞上特製箭矢,朱徵妲踮腳接過,指尖從錦囊拈出熒粉,細細抹在鏤空箭簇。
“皇爺爺!太子爹爹,諸位!請看”她轉向眾人,聲音清亮如鈴,“遠處靶心,已塗建州紅泥。夜色裡,肉眼難辨!”
她示意侍衛張弓。
弓拉如滿月,她朗聲道:“此箭之妙,不在追蹤,在‘標定’!在‘指引’!”
弦動!箭發!那箭矢破空時,拖曳的幽藍軌跡如流星劃破夜幕,
眾臣不自覺地屏住呼吸,仿佛見證神跡
箭簇中空,嘯聲清越,劃破夜空!聲光並濟,眾人目光、聽覺,全被這道軌跡牢牢鎖住。
那箭似有靈性,直撲黑暗中的靶心!
“噗!”正中目標!
箭簇熒粉撞上靶心紅泥,瞬間起了反應!
幽藍光華轟然暴漲,如明月墜場,將整個靶牌照得纖毫畢現,光華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