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膽敢夾帶禁物擅闖雲門?”
天際傳來渾厚清音,一艘青玉雕琢的禦風船破雲而至。
船首立著位廣袖博帶的老者,手中玄鐵蒲扇輕搖間,山間雲霧竟隨之流轉成太極八卦之形。
“魁風尊者!”
原本嘈雜的雲門弟子霎時噤若寒蟬,整整齊齊列成雁陣躬身作揖。
殘陽的餘暉穿透雲隙落在老者霜白的長髯上,映得那張古拙麵容宛如青銅器上浮雕的神隻。
穆楚楚被靈力餘波震得連人帶籠摔在青石板上,玄鐵欄杆與地麵摩擦迸出串串火星。
她耳中嗡鳴不止,眼前景象如同浸了水的墨畫——晏昭焦急的呼喊仿佛隔著千重海浪傳來,鹿離拍打鐵籠的手掌在視網膜上拖曳出殘影。
魁風尊者足尖輕點船頭,飄然落地時腰間綴著的九連環玉玨竟未發出絲毫聲響。
他踱至鐵籠前,玄鐵扇骨“哢嗒”一聲敲在欄杆上,那籠子頓時如雪獅子見火般消融,唯餘穆楚楚跌坐在原地,鬢邊珠釵叮咚墜地。
“小友受驚了!”
老者從鶴氅廣袖中探出一柄琉璃檢測儀,儀身上鐫刻的雲紋竟似活物般遊走,“這羲和峰頂的梧桐樹脂,曆經八百載日月淬煉方成靈珀,若教你們這些娃娃帶下山去,怕是要引得方圓百裡的靈脈都亂了章法。”
話音未落,後方突然傳來軸輪椅碾碎石板的刺耳聲響。
那鶴發老翁急得幾乎要蹦起來,轉得飛快的鐵核桃在扶手上擦出青煙:“酸腐老兒!你雲門的破規矩比王母娘娘的裹腳布還長!老夫這把老骨頭可耗不起……”
魁風恍若未聞,檢測儀頂端鑲嵌的藍玉突然迸射七彩流光。
“轟隆”接連數聲輕響,晏昭等人接連被玄鐵籠囚來。
原來他們剛才也被檢測出夾帶禁物!
鹿鳴齊額角還沾著入口處蹭上的朱砂符紙,少年人特有的銳氣讓他不管不顧地嗆聲:“尊駕莫不是老眼昏花?我們連梧桐樹皮都沒摸過,你這勞什子檢測儀怕不是從黑市淘來的贗品?”
話未落音,穆楚楚幾人隻覺發間微癢,一縷螢火般的流光自鬢角落入老者掌心,竟凝成顆鴿卵大小晶瑩剔透的靈珀,其間封印的梧桐葉脈絡纖毫畢現。
魁風執扇的手微微一滯,玄鐵蒲扇上流轉的雲紋突然凝滯。
在場雲門弟子齊刷刷後退半步——三十年前這位尊者一扇掀開靈墟之境的結界時,扇麵流轉的便是這等凶煞紋路。
“年少氣盛是好事。”
老者忽然展顏一笑,蒲扇輕揮帶起香風陣陣,“不過……”
話音陡轉,扇骨中迸出幾道金芒,精準刺入幾人天靈,“雲門的機關術,最擅長的便是抽絲剝繭,看看諸位小友是如何盜取這靈石的!”
在金芒刺入天靈蓋之際,隻見魁風手中的梧桐靈珀靈石也迸射出縷縷流光流進了幾人的腦門。
穆楚楚眼前驀地炸開萬千光斑,前世記憶如走馬燈般輪轉。
她看見鹿鳴齊心口噴濺的鮮血化作漫天紅雨,那雨中竟有螢火蟲振翅而出;望見晏修遠手中斷劍生出枝椏,綻開的卻不是花苞而是機關齒輪。
“咦?”
魁風突然輕噫出聲,金芒裹挾著縷縷幽藍螢火從眾人七竅鑽出。
那些光點在空中交織成網,每根絲線都綴滿細密的篆文,赫然是縛星廬獨門的“篡憶織夢”之術。
鶴發老翁的軸輪椅突然爆開七十二枚暗器,整個人卻借著反衝力衝天而起。
豈料魁風早將蒲扇倒轉,扇麵浮現的星圖竟化作實體羅網——老翁逃竄的身影撞在上麵,頓時如撲火的飛蛾般抽搐著跌落。